婚期定在初春。
每到开春,望都都会在短暂回暖后,再冷上好一阵子,之后就要淅淅沥沥下上半个月的雨,直到惊蛰才慢慢止住。
檐上的雨丝线似的连缀不断,迷蒙烟雨笼罩着新抽条的枝桠,新鲜美好得叫人甚至不忍撑伞破开。
这如画美景终究还是没能继续美好下去。
细雨里跑来一个浑身透湿的人,弓着脊背,将不知什么东西护在怀里。
“大人、大人!”
姜博喻刚下班,热乎饭菜还没吃上一口,就被丰藻打断。
搁下筷子,她半开玩笑地说:“若是没有急事,我可要怪罪你了。”
“陛下派人来核大婚流程。”
“不是你操办的吗?”她挑眉。
丰藻气喘吁吁:“陛下、陛下说,大婚当日来客鱼龙混杂,原有护院不够,叫您把别庄的人也叫上。”
“秦匀之他们必然会来,不必担心。”她想到明敕,顿了顿,“晚些还是再去送一次请帖,务必交到每个人手上。”
丰藻有些为难:“大人,虽然仪式从简,但……但京中已经有了对您不利的传言。”
“哦。”她无所谓地换拿公筷,夹起油淋青菜,搁到朝露碗里。
国丧期间办喜事本来就是大不敬,没人敢有非议才叫不正常。
符采做事向来不讲章法,之前戏都排了、烟花都放了,加上成亲双方又是她和卫家女儿,倒是没激起太大的民愤,不过引人茶余饭后唾骂两句罢了。
“叫人出去替卫小姐说点好话,动静做大些,晚点再把陛下新赐的锦缎送去,叫她裁身衣服玩儿。”
符采给她定的是卫贤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卫贞,不能当普通卫家女儿对待。
“还有事?”
见丰藻迟迟不走,她略有些心烦意燥地推开碗碟:
“说。”
“明……明小公子终日酗酒,前些时日和徐家三公子打了一架,今早徐公子带人找上门,和别庄的大人们打得天翻地覆,不慎损毁了半亩农田。”
这个月的薪水又要赔出去了。
她揉揉眉心,无可奈何地吩咐:“翻倍赔偿农家,叫秦永义带人帮着做点农活去,让他们认错态度好点,别再胡来。”
留在家里睡回笼觉的计划也泡了汤。
她朋友和徐锐弟弟打了起来,就算对方表面上不说,她也该带些礼物上门,去给徐锐赔个罪。
——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儿。
姜博喻长叹一声,撑着膝盖起身:“你去换身体面衣服,从库房挑些药材礼物,待会儿随我去徐司徒府上赔礼。”
闻言,丰藻有些不大情愿:“又赔……”
他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拿出怀里的东西交给她。解开一看,都是一两二两的碎银。
“大人,自从别庄那位明公子来了,府上三天两头给人赔礼道歉,外边都笑您是没气性的怂瓜。而且府库空虚——”
“丰藻,”朝露按着巾帕拭净嘴角,柔声叫他,“去换身干爽衣服吧,刚开春寒气重,染上病、传给大人,可就不好了。”
姜博喻皱眉:“露儿,你这是做什么?”
朝露轻笑:“大人送过我许多钗裙,我横竖只有一个身子一颗脑袋,平日也用不完,便叫丰藻去当了换些体己钱。”
“朝露。”
她抿唇低头,不敢看姜博喻的眼睛:“近来客栈生意不好做,我这才想着接济爹娘些……”
“当真如此?”
朝露咬住下唇,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姜博喻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许久,不敢戳破真相:
“日后别再这样了,真有需要,尽管同我开口。”
*
她们撑伞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下袍淋得透湿,才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老爷不在”。
徐夫人叫人带话,说:“姜大人的礼我可不敢收,以免您结义兄弟一个不爽,又来把我小叔子打上一顿泄愤。”
——厉害如此。
可她们理亏在先,此时也只能作罢。
“那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
徐锐的贴身小厮不等侍卫和她客套完,冲上来打断了对话,冷眼命人关上门。
姜博喻提起紧贴在腿上的长袍暗叹一声:“丰藻,等采邑入库,取三百两送来。”
丰藻应是,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那我们现在回府吗?”
她拨开礼盒,里面装了些孩子玩具,本是要送给徐锐儿子的,眼下也用不上了。
“汤明的女儿何时过生辰?”
“三日后,那天您正好与卫小姐成亲。不过情况特殊,汤大人应该不敢操办。”
“送去吧。”
她拒绝了丰藻递来的伞,慢吞吞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把伞罩在她头上,来人急匆匆地拉她一把:
“娘的,和易你怎么了?我刚买了包子,看人影熟悉才发现是你,快点快点,快点回去,你这样非得受寒不可。”
她魂被抽走似的,喃喃道:
“我和行知相识八载有余,还未入朝为官时,我和他便是兄弟了。”
路定己听得窜火:“你整这唧唧歪歪的干嘛?有话当面再说,快回去换身衣服,你这非得受寒不可。”
他仗着力气大,半扛半拽把姜博喻拖回国公府,门环拍得震天响。
丰藻一开门,他就指着鼻子骂:
“有你这么当下人的?娘的,自己舒坦,给主子丢外头淋雨!”
丰藻被他骂得不敢动。
“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人进去?!”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了她额上。
“还好,不算太烫。”朝露柔声道谢,“多亏了路大人,莺莺,去倒杯茶。”
“不了不了,”路定己提起半湿的纸袋,“俺娘还在家等着呢,嫂子,和易就拜托你了。”
昏昏沉沉间,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流水声。
一双手解开她的衣扣,被她警觉地压住。
“大人,是我。”
听见朝露的声音,她才稍稍放松了些,声音沙哑地问:“可还有旁人?”
“院中只有你我。”
朝露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解开她的衣袍,手指一顿,拿帕子沾了热水,细细替她擦洗干净。
“怎么了?”姜博喻声音哑得不像话。
“姐姐身上……好多疤……”
她有气无力地安慰:“没事,早就不疼了。”
朝露鼻头一酸,小心地避开她心口的陈年旧伤,轻声说:
“那当时一定很疼吧……”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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