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莅临,莫非只是为了给臣送顿晚膳?”
姜博喻叫住他,语气淡淡。
国公府里为数不多的提灯捉在她手中,暗淡烛光流泻下垂,映出一汪单薄的灰黄阴影。
符采轻笑:“朕于你的心思,和易当真不清楚么?”
“现在只有陛下与臣两人。”她不想再用符采演“我爱你你却不爱我”的苦情戏,语气生硬,“臣受先帝之托、辅佐您五年,陛下何必与我也虚与委蛇?”
“朕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为何总不肯信朕?”
“那让臣猜猜,”她摩挲一下狴犴雕像,沉默片刻,语调平稳,“可是有人催陛下选秀?”
符采故作不解:“和易何出此言?你是朕的左膀右臂,片刻稍离不得。今早是朕意气用事、惹恼了你,特来赔个醉罢了,为何非得有旁的用意?”
【皇帝的嘴,骗人的鬼。】
他说的这串话,一个标点都不可信。
岑愈应当一直忧心着符康,群臣宴上应当不会分神去弄什么幺蛾子。
那便只剩下卫贤。
卫观逼宫失败,二皇子和太后又重度烧伤,他短时间里不会搞大动作,但难免不会在小处膈应一下符采。
帝王之师这个名头现在是她担着,应当和符采治国理政的方略无关。
思来想去,对卫家有利,又能让小皇帝在筵席散去不多久就跑来找她,应该只有选秀这一桩事了。
符采生母不过是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出身低微,侥幸得了段时间圣宠,也仅仅被封了个不高不低的位份。后来虽然诞下皇嗣,但她是早产、身子落下了病根。
本就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身体又一日弱于一日,自然被后妃联手打压,和进了冷宫也没有太大分别。
至于符采……
身为长子,不论如何都还有人笼络他。可不巧在他出生半个月后,宫中流言四起,说他生母是个外族女子,符采连带着成了旁人口中的小杂|种。
为保皇家血统纯正,符宁历来只选世家女子诞下的皇嗣为储君。
如果谣言所传不假,符采顶破大天也就混个王爷做做,先帝一去世,便会被赶离京都。
世家贵族精得很。
即便是养来专门送人、联络世家感情的庶女,也一定要送到刀刃上。
谁都没想过这么个不起眼的皇子会成为新君。
眼下符英重伤,卫家暂时没有别的指望,自然要想个法子,尽快把符采再掌控在手里。
他尚未婚配,世家女子入宫之后,中宫之位十拿九稳,之后生下的皇子可以继续被世家把持在手里。
即便血脉相连,符英在卫家眼中也不过是枚棋子,不必非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更何况就是他身强体壮,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推翻符采、坐稳皇位。
和现任皇帝联姻,兵不血刃便能稳保家族再昌盛一朝,对卫贤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普通人都经常被催婚,更别说他是皇帝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非得遮遮掩掩、逗人去猜。
姜博喻被符采这装疯卖傻的套路玩得心力交瘁:
不说皇子,普通的世家嫡子都会为家族利益进行联姻。若是符采不想,和她说一声便是。
污名她背过不少,也不差把控皇帝、妨碍他开枝散叶这一条。
还是不信任她。
她放下提灯,豆大点的烛火上下跳跃几次,差点被这一放给熄灭了。
姜博喻趁黑,摘掉尚未取下的绢花攥在手里,疲惫地“嗯”了一声,低声道:
“那陛下好生歇息,臣先告退。”
“姜博喻。”
左脚刚出院门,她的肩就被人按住。
符采伸手挠了挠她手背:“那是什么?交出来。”
姿势像把姜博喻半圈在怀里,暧昧得令人不适。
她抬起眼,正好看见他形状好看的下颌,和那张天然含笑的嘴巴。
——“就是你二人之间再无感情、你对师叔再情深义重,也得先与她和离,否则便是不忠。既想得便宜、成就美名,又想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姜博喻,我真看不起你。”
她惊慌失措地甩开符采,顺势把绢花往外一丢,握住勤王杖伸出手:
“并无他物。”
符采盯她半晌,语气隐含失望:“你我少说也相伴数月有余,和易为何总是这样?”
【谁家老板会和雇员这么亲近?简直到了放在言情小说里都会被骂性|骚|扰的地步。】
在他人面前这样,才能勉强解释成是为了体现她二人君臣一心,可独处也这样……
只能说符采的想法非常人所能理解。
至少她不能。
或许这也是大老板相中他的原因之一。
只要连老板自己都无法预判自己的操作,那下面的员工就是想溜须拍马,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可能这就是无招胜有招吧。
姜博喻破不了他这乱拳,索性不接招,淡淡道:
“臣已叫人安排过,甘公公就歇在您隔壁,如有吩咐,叫他便好。”
“朕若是想见你,叫他又有何用处?”
【当我死了,等晚上给你托梦吧,蠢货,我一定替大老板送你吃你最爱的大嘴巴子。】
生怕他再贴上来,姜博喻后退两步,一副划清界限的态度,客气地答:
“陛下倘若真想见臣,随时派人来找就是。”
“何必这么麻烦?”指着空置的厢房,符采声音暧昧,“你我同歇在一个院里岂不更好?上下一体,君臣同心,省得叫外人总惦记着挑拨你我关系。”
【难道不是他们关系越好,越有人想来挑拨吗?】
姜博喻决定放弃“理解符采”这个高难度任务,面不改色地说谎:
“臣是三代单传,至今膝下还没有子嗣,我这几位师兄弟便是奉了臣父的命,催臣早日传宗接代的。”
符采欲言又止。
盯她看了一会儿,止言又欲,嘴唇微动,欲言再止。
一动、一顿、一卡,跟新手学徒练木偶戏似的。
姜博喻全当没看见。
他们互相防备互相忌惮,却又因局势迟迟不敢正面对上。
既然他不想挑明身份问题,那她就顺着演下去。
“时候不早了,臣先告退。”
符采沉默地追出来,紧跟在她身后,伸手想拉住她,被她凉飕飕一瞟,悻悻地将手收了回去:
“朕瞧令正体弱,成婚七年有余也无所出。传宗接代这等重担,不可全压在她身上。不如朕替你做主,为你与卫家小姐指婚,和易看这样可好?”
姜博喻心底窜起股无名火来。
【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了,何必非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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