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漆红宫墙隔绝了外界对内里的窥探打量,向宫街地面投下阴影。沈思安乘步辇行于其间,细细思考此事对策。而今朝廷上下勾结,官官相护,以其为契机,定能拔出不少蛀虫,清扫时下隐弊。
犹记当时,他于在朝华宫前下辇,小雨初晴,日出云层,照得朝华宫金灿灿一片,显得愈发威严庄重。
皇后坐雕凤砌云之宝座,不由分说命人押住他,慵懒高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落在空旷的殿中,空灵而幽深。她说:“你又犯了错。”
未及三刻,张兆阳一事始末便进了皇后耳中。
一股寒意自脚下升起,沈思安心下发凉,知此事自己或再无力相助,却仍开口,妄以蚍蜉身份去撼动大树:“可那是一百多条人命......”
“水灾一事,目前已是最好的结果。”皇后干脆打断,脚步声从高台由远及近,但见一片金丝衣摆,他的下巴被对方隔着一层蜀丝帕挑起。
沈思安抬头,看见皇后眼中闪过一瞬怔愣,旋即被讽刺替代。
“眼下局势难明,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华宫容不得半点差池。你此举......已是僭越了。”她直视他的眼睛,仿若要将他洞穿,里头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关铁囚三日,鞭二十吧。”随即扬长而去,蜀丝帕掉落在地,为皇后的话锤下定音。
那时圣上新得一美人,每日与其欢歌宴舞,又有各方势力对朝华宫及太子虎视眈眈,皇后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唯恐这朝华宫殿易了主。不过一些已经死了的刁民,怎敢以此来让朝华宫落下话柄?
铁囚三日,沈思安早已狼狈不堪。铁链末端缚住手脚,顶端悬于铁囚上下四角,犹在渗血的鞭伤在盐水的浸透下,只会更加痛苦。他却面色不改,一声未吭。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习惯了忍受。
第三日,未过受罚时间,幽室大门洞开,一片刺目白光中,走进一个身影。
他坐精雕细刻的棠梨木椅上,正对着沈思安,着蛟袍,踏锦靴,金雕玉砌,贵不可言。
“我的好哥哥,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他声音温和,与铁囚中人相同的一双眼睛却是阴狠的:“看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手指张开,其上躺着的赫然是那日沈思安交给张兆阳的信物。
“昨日在午阳门,那人突然窜出来,将此物给我,问我可查到了什么?我敷衍他几句后,命人调查才知,你居然以吾的身份在外行这等荒唐之事,简直是为朝华宫树敌,为我树敌!”他眼睛盯着掌心玉牌,愤怒的声音里带了讥笑:“幸亏是撞见我,才得以拿回这东西。你可知,就在今日,他已经被母后给杀啦!”
沈思安这才抬起头,望着那与他相同样貌、真正尊贵之人,苍白唇中话语破碎,几乎难以成句:“谢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教诲。”
椅上之人瞧着铁囚里不成人样又乖顺无比的人,宛如一条被规训的狗,顿觉索然无趣。他站起身,将玉牌向他丢去,眼中恢复了阴狠:“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做不该做的事,沈错。”最后两个字音调古怪。他在提醒他,他终不是沈思安,而是似警告,又似厌恶。
说完,他便转身漫不经心迈了出去。
玉牌碰到铁栏,“咔擦”一声,碎成两瓣。
沈思安看着地上的碎片,未有动作。良久,静到极致的石室发出一声轻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直至震得铁链乱颤,哗啦作响。
他一直认为张兆阳是因自己而死,或许至死仍在恨着他,因他未信守诺言。直至现在。
可事实是,张兆阳那日在午阳门前同真太子说话,就已辨出此人并非几日前所见之人,即使二人相差无几。那人告诉他:他怀抱期望的太子不过是个冒牌货,现在正被关着受罚呢。
张兆阳被吓得不停颤抖,但直至被折磨到死前,口中仍说着:“你如何堪为太子?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比不得你手足分毫!”
……
太阳穿过水汽,照得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湿润的暖意,驱散了旧忆里的阴冷。
沈思安不愿说谎,却选择了隐瞒。他只简短写了张兆阳亡故原因,未提及个人痛苦分毫。
“是皇后所杀?圣上竟分毫不曾知晓。”刘择良对前者有些惊讶,对后者是陈述。圣上如今已是愈发昏聩。
真太子虽阴狠毒辣,却是对皇后言听计从。张兆阳一事关乎朝华宫,就算他蠢笨不堪,亦能察觉一二,断不敢私自动手,只能是皇后默允。说是皇后所杀也不算作假。
“殿下打算今后如何?”刘择良又问。眼下太子殿下来去自如,他敏锐察觉其已脱离朝廷掌控。
沈思安不假思索写道:“去北陵。”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刘择良。北陵确是他此行目的地,同时,他也想看看对方作何反应,是何目的。
北陵地处偏远,常年冰雪,难生寸草,是极寒穷苦之地。即便已是自由之身,也愚钝固执非要去那流放之地?刘择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但瞧殿下风骨如旧,不可催折,刘择良头脑中又隐隐有个声音在说:你可以相信他。
“北陵遥遥难及,路途艰险,观殿下一行行囊尚少,恰逢在下手头尚丰,不若出了这村落,为殿下添置一二?”
沈思安瞧见他眼底情绪,又听紧随其后的诚恳言辞,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写道:“暂可维持生存,勿需担心。”
“范婶醒了,想让刘公子进去帮他们看看信中写了什么。”江知雪掀开布帘,同云双一齐走出,对刘择良说道。心中却纳罕,她与云双亦识得字,为何不直接喊她们帮忙读信?
或许担心其中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毕竟比起她们,刘公子应是最知道已故张公子之事的人。江知雪心中如此向自己解释。
刘择良读完信,夫妻二人又是一阵呜咽。
他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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