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在纱罩中轻轻跃动,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
宋昀棠昏迷了过去,被她安置在榻上,静静地躺在锦被里,双目紧闭,面容在跳动的光影下显得过分苍白,眉心因残留的痛楚而微微蹙起。
那药是她早早备好的,半个时辰后,荆芥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姑娘。”
初蕴浅接过药碗,虽然知道药喝多了也不好,但这是她目前最有把握给他镇痛的方法了。
她吹凉汤药,捏开他的嘴,却怎么都喂不下去。
荆芥提议:“属下去取竹筒吧?”
鹤嘴形的竹筒尖端处从齿缝中探入,可以将汤药灌进去,且竹筒自带清雅之气,是寻常文人雅士常用的。
可这样容易刺伤他的口腔。
初蕴浅想了想,道:“我记得厨房里有干净的羊肠衣?你去取一段来,顺便将葫芦瓢也带来。”
荆芥依言带给她要的东西。
羊肠柔软,不会伤及喉壁。
初蕴浅单手扶住宋昀棠的脸颊,用拇指指腹精准按压他颊车穴,略微打开牙关后,将羊肠的一端小心顺进去。
通过上方的葫芦瓢将药液倾入,顺着羊肠直接流入食道,最大程度避免呛咳。
好不容易将一碗药喂完,担心他会尽数吐-出来,她将宋昀棠半靠在身后的隐囊上。
“姑娘,”荆芥对她说,“防风回来了,似有要事相禀。主人现在昏迷不醒,您要见见他吗?”
初蕴浅微微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半晌后想起,四个月前在渔镇时,防风便是带头处理那些遗体的潜渊卫。
不过所谓要事应该也是和宋昀棠商量,她并不打算插手。
“我就不去了,让你带人去好好休息。等宋昀棠醒来再说吧。”
荆芥欲言又止。
“怎么了?”
“防风这次带回的消息,似乎与姑娘有关。若您现在累了,也请寻个时间见见他吧。”
见他的目光神秘而严肃,初蕴浅替宋昀棠掖好被角,吩咐:“你看好他,醒了就来告知我。”
说完便出了房门,从那条小径回到自己的院子。
防风已经等候在院中,身后还站着一个面生的女孩,瞧着年纪不大,低首垂眸看着脚尖,模样懵懂,让人心生怜惜。
“姑娘,”防风对初蕴浅拱手,往身侧挪了一步,将女孩往前带了带,“她叫青黛,是主人三月前吩咐属下让一位筠州妇人教习的,负责上山侍奉姑娘。”
初蕴浅微笑着颔首,亲和地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家住何处?”
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防风,等待他替自己回答。
防风的神色有些怜悯,“姑娘见谅,青黛从儿时起便不会说话。三日前刚及笄,所以现在才上山来。至于她家……”
他压低了声音:“她原先是纳缇人,父母早亡。”
纳缇?
初蕴浅在脑海中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书中有关任何关于这两个字的描述。
青黛又垂下头,看起来像一只无辜又无助的小兔子。
她心中暗叹,刚刚及笄,比原身还要小上几岁呢。
初蕴浅笑着朝青黛招手,示意她上前几步,再次用上许久不用的手语:“一路上辛苦你了,不用怕,以后有我在。”
青黛有些惊讶又欣喜,这位姑娘竟然会手语,来之前的担心与恐慌在此刻散去大半。
初蕴浅牵起她的手,对防风道:“我同青黛说会儿话。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唤你。”
她带着青黛走进屋内,从袖袋里取出一沓银票,这是先前那只红木匣子里的。这段时间不是在河边小院就是在栖岚山馆,没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青黛被她递来的巨款骇住,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要。
“拿着吧,你是来侍奉我的,我自然要优待你。”
初蕴浅又从梳妆台拿起一支碧璎垂露笄,是她在墨梨镇的时候买的,笄头垂下几串极小的珍珠璎珞,行走时如露珠摇曳。
她让青黛坐在镜前,指尖拂过其浓密的青丝,将笄身稳稳地横贯发髻,轻声温言:“我现在除了银票外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你先将就戴着,过段时间我会去长安,到时候给你买更漂亮的。”
青黛抬头,眼底闪着半是探究半是惊喜的光。
自己是知道这位姑娘的,她年纪小,那些潜渊卫总爱同她说一些逸闻趣事,其中不免说到那位主人和眼前的女子。
据那些人所说,初蕴浅是个连主人都不害怕,甚至还经常同他作对的奇女子。
她见过主人,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可怕的人,那敢给主人甩脸子的初姑娘,恐也不是个善茬。
跟随防风阿兄上山的路上,青黛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现在她才放下心来,至少初姑娘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
她笑容腼腆地摸了摸头上那支碧玉笄。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安抚好青黛后,初蕴浅坐在院中石桌旁,一边听着防风的汇报,一边把-玩着银色匕首。
打开匕首鞘,不出所料的,夹层的那封信早已不翼而飞。
“明懿郡主托属下们告知,国公府已准备好接姑娘回家,如果可以,越快动身越好。”
***
宋昀棠这一昏迷,便是好几日,期间初蕴浅每日给他煮白粥,用喂药的方式为他喝下去。
其它譬如更衣、沐浴之类的,她不方便做,便交由潜渊卫代劳。
到了第八日,粥是喂下去了,可半小时后她来喂药,却怎么都喂不下去。
宋昀棠眉宇紧拧,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散乱的墨发。
初蕴浅端着药碗正要凑近,却见他那双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苍白的唇间哼出压抑的呻-吟。
他无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堪堪触到她的手腕,却因失控的力道猛地一撞。
“哐当!”
初蕴浅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想要做什么,手中的药碗便应声翻倒,药汁泼洒开来,在她袖口和被褥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深痕。
“姑娘小心。”荆芥上前迅速收拾药汁和碎碗。
榻上的宋昀棠只更深地蜷缩起身子,仿佛被无形的痛苦彻底吞噬。
碗碎的声音惊得初蕴浅心口发紧,可比起这个,更让她胆寒的是他此刻现在的模样。
方才他抬手时,她以为他终于醒了。
然而那双眼睛始终紧闭,只有眉宇间的痛楚扭曲。
初蕴浅俯身贴近他,试着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过于含糊,她只能隐约听见几个“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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