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年关将至,臣本不想因昭仪令大家不快难堪,但诏书一事,事关皇室颜面,臣以为不得不查。”
说来绕去,最终又将由头踢给了万璲。齐盼记下,这万般理由,皇帝才是源头,看来下回她也要这么说。
万璲的手实是扯着齐盼的袖子,只是二人衣袖宽大,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攥紧了彼此的手。
“你既觉得朕该察,想来应当是心里有了成算。不妨就由你来说说,朕该如何查?”
齐峋心知自己这回是得当定这出头鸟了,然而他既是要替万璲当,那这棒子再落到自己头上就不好了。
“臣认为,朝中六部五寺,三司一台,宫中六司一府皆是职责明确,各司其职。宫中册封大典向来都是由礼部同司仪局负责,而诏书一向都是由礼部拟定誊写,再由龙甲军转送至司仪局保管。臣想定是其中过程出了纰漏,才酿成今日之局面。”
“那你觉得礼部和司仪局,朕该先查哪个?”
齐峋不假思索,掷地有声:“臣认为二者皆不妥,不若从龙甲军查起。”
他本以为万璲还会追问缘由,然却见万璲扬了扬空着的那只手,仿若是真的信极了他,传令让人去将龙甲军军使朱政带到。
不多时,只听门外一阵吵闹。
“邵田你这是要以下犯上?”
“龙甲军只听命于皇上。我等只是奉皇上之命,请军使见谅。”
齐盼听了却觉得讽刺不已。那晚万璲和邵田的谈话她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遂不禁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万璲想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朝齐盼看来,不解地歪了歪头。
齐盼晃了晃脑袋,示意无事,但下一瞬,她的手腕便被人握上了。
万璲道:“一会兴许会乱,你跟着我,别离远。”
齐盼依言,索性再靠近了些。但因被人抓着手腕,她总觉得手掌空空得甚是奇怪,是以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慢慢往男人的手心送去,继而松懈下来,溜进他已经张开的指缝里。
万璲的耳根处已然是红透了,只听齐盼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放心你带我跑,但也不好真的不管你。”
可此话说出来就是要叫人多想的。万璲清了清嗓子,暗暗将那人的手握紧了,随即又换上他惯常示人的淡漠神色,冷眼看着已经被人按跪在地的朱政,明知故问道:“朱军今日这般穿着,莫不是不当值?”
朱政的一张脸已然憋得通红,适才他在宫门口被自己的部下擒拿就已丢了面,而现下他又在众目睽睽下强行被按住了。可他还是得回答这人的问题,哪怕是怒极:“回皇上,今日的确不是臣当值。”
“既不当值,那你入宫来作甚?”齐盼察觉到朱政的表情俨然不对,那眼中压着的凶光正断断续续地不断向外冒出,遂拉着万璲一道往后退了退。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朱政倒也想问问眼前之人因何要将自己调走,换邵田轮上,可他又怎敢明着来,低着头,沉声说:“大典事大,臣不放心。”
“该来的总会来,朕都不担心,你在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会被迁怒。
万璲又问邵田:“你是在何地何时捉到他的?”
邵田拱手:“西宫门。微臣找到时,军使正急急忙忙出宫去。”
万璲冷哼:“怎么?朱军使这大门不走,走小门,是想做什么?朕都还没问你,朕好端端的诏书究竟是被你送去了哪?”
“礼部的人只将整个盒子给了臣的人,臣的人也只是将盒子原封不动地送至司仪局。至于里面是不是空的,臣不知。”
“不知道是空的?”万璲默了默,忽然一笑:“但朕也只是问你把它送哪去了,又何曾问了其他。军使这话说得未免太心急了些。”
“臣......臣......”朱政从不想万璲还能有此本事,一开口即是坑洞。
“再者,诏书一丢,你就要出宫去。”万璲一顿,眼里多了探究,“你既说你担心,可这担心着担心着给跑了,又算是哪门子道理?”
朱政咬紧唇。可他不说,自有人替他说。
“要去通风报信?”
因被齐盼拽着,万璲不好靠近朱政,是以他的声音幽幽然地擦过在场所有人的耳畔,叫人禁不住地一颤,都盼着这大典快些结束才好。
只听万璲又道:“还是要去礼部替朕要个说法?”
他自以为说得很是明显,可朱政却听不出其中意味。
只见朱政忽地一把甩开压制住他的两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向万璲大呵:“够了,我朱政根本不懂你们说的这些!我就是个从三千尸骸里爬出来的活死人!你们一个个自称君子公子,又为什么要求一个死人去懂这些!我的家,我好好的一个家已经被你们斗没了,都斗没了......什么都没了。”他踉跄着跌坐在地,没有甲胄加身,如此寒冬腊月里,他是将几件单衣直套在了身上,“我妻死了,我儿也要死了,我们一家人都治不好了。”
有人见此,一脸鄙夷地向旁迈了迈,只道这人好不体面;也有人偷偷抹了眼,毕竟这位子,也是朱政早年间同人真刀真枪地血拼出来的,还......
那凶光碎成了泪光,嵌进了男人脸上的褶皱里。但那不是褶皱,而是疤。
这是齐盼走近后才发现的:“朱大人,擦擦吧。”
但朱政只是草草抹脸:“我就一粗人,怎好污了贵人的东西。”可他越说着拒绝的话,那泪掉得就更厉害,他忽然向万璲恳求道,“皇上,您就赐死我吧。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了。”他说着,举起自己一直藏在袖里的手,竟是缺了一根拇指,“我这根手指是被蛮夷人打没的,您就当是我赔给北朝了,赔给您了。我已经谁也不欠了,求您就让我去死吧。”
万璲别过脸。他想不通此事究竟是如何走到这等地步的。他只知这朱政是为莫礼至办事的人,旁的他却一概不知,更是料不到一个人的苦是会憋满溢出的。
“你孩子尚有救,你又何必如此。”
“我儿有咳疾,大夫说多半是不成了。”朱政跪走至万璲跟前,连连磕头,“皇上,诏书一事皆是臣失职所致,臣愿拿命来换的,皇上!”
忽听蒋德才来传:“皇上,右相来了。”
不等万璲表示,殿外便有人声响起:“臣莫礼至,参见皇上。”
齐盼循声看去,只见来人是个清瘦的中年人,蓄着薄薄须髯,而眉眼沉静,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
“右相倒是来得巧。”万璲走上前。
“臣既掌管礼部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的。”
“怎么?若朕说,你便是朕最大的忧呢?”见莫礼至神色一僵,万璲又轻笑一声,“右相莫紧张,朕不过是在是同你说笑呢。”
莫礼至是有备而来的,他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双手捧着盒子,向万璲郑重一拜:“臣今日来,实为将诏书亲自呈上,恭祝大典圆满的。”
“圆满?”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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