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不公道的,不就是看能否用三言两语几句话揭过?揭得过才谈得了,揭不过那就是认死理。”只听殿外之人扬声回道。
齐盼循声望去,岂料偏巧让日光糊开了视线。但饶是如此,她也能光凭那人说话的语调猜出来者是谁。
而与其并肩而行的还有一女子,墨绿色衣裙,外披玄色裘衣,头上只簪了根玉钗,却将两瓣唇涂得艳红。
“皇兄。”她并不屈膝,也不行礼,只低垂了眼,稍敛了下巴,就算作是见过。
万璲颔首:“路上一切可安好?”
万锦环微微点头,只回了两字:“安好。”说罢,她终于打量起了在一旁默然的齐盼,“齐昭仪。”
经人点名,齐盼屈了屈膝:“公主。”
“倒是不枉吾专替你在京郊静念寺中诵了一天的经。”
齐盼虽不解,但总归是先谢过才好:“多谢公主。”
万锦环却不予理会,甚至连目光都不作停留,径直扭身向身后的郑尤雁点了点头,吩咐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是。”郑尤雁应声,却不知其是有有意还是无意,只见他慢慢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由布包着的东西,轻轻捏起一角,一点一点地缓缓揭起。
他知道莫礼至正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甚至恨不能自己上前来替他打开这个包裹。可他就是要急着他,吊着他。
下一瞬,只见他将手一翻,忽地一松手,只见一道明黄卷轴瞬间从其中掉出。
“你!”莫礼至急出声。
“我什么?”郑尤雁已将卷轴稳稳地接住,挑眉抬眸,“右相怕是年纪大了,这点场面都能被吓到?”
国师乃天子近臣,便是他再言行荒唐,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莫礼至只能将怒气压下,不情不愿地垂下眼。袍宽人瘦,他向郑尤雁作了一揖,这才直起身来,如那枝头几经风吹霜打的红梅。世人往往称其傲然。只因为这些人从不成为风,也不作为霜。
花里胡哨。齐盼不由心道。
万璲在旁发问:“国师这是何意?”
郑尤雁道:“回皇上,此乃静念寺方丈嘱咐的祈福最后一步,名为唬灾眼。灾眼唬过,昭仪日后定然平安顺遂,幸福无忧。”
万璲面露恍然:“朕记起来了,朕确是命你拿了朕的诏书去到静念寺的。那......”他看向莫礼至,“右相将才呈上来的又是什么?”
莫礼至才直起的腰眼下又弯了下去。没曾想自己竟能被这毛头小子给摆了一道。印象里,此人乖张荒诞,常怠慢于政事,而如今再看,竟是算无遗漏,百密而无一疏。
但他仍答:“同是诏书。”
“同是诏书?”万璲反问,“按我北朝律例,天子诏书普天之下仅有唯一。朕的诏书在国师那,你的这个又是从哪来的?”
“承天子之言而来。”
“国师的呢?”
“乃承天子之运。”
“右相!”
莫礼至仍旧不卑不亢:“老臣在。”然他话锋一转,“皇上,臣惶恐。”
“你还有什么可惶恐的?”万璲冷笑,这天底下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恐怕也只有他了。万璲最怕的便是这招“笑脸人”,叫他从来不好下手。
齐盼却接话,在万璲耳边细声道:“也确实该惶恐的,你看他都多大年纪了。人老糊涂。”
万璲故作无奈地一叹:“你啊。”他自是明白齐盼的意思,无非是担心他咄咄逼问过了度,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丢了他一向的“风度”。毕竟他在人前合该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万璲语气缓和下来:“不过,朕适才想起右相应当是已过了不惑之年了吧。”他说着打开莫礼至递过的卷轴,却眸色一沉。
谁想他手中的诏书竟不是他早先让六顺放到礼部衙门的那卷。
眼见万璲神色微变,莫礼至心知自己这步招到底是赌对了,是以原先还稍显紧绷的脸上现下又舒缓下来,缓缓开口:“臣,多谢皇上关怀。”
真是刺耳。万璲看着诏书上清晰工整的字迹,即便猜到这是新写上的,但他竟然连新墨未干的错处找不出来。
这是莫礼至今早找出新的纸写上再贴上的。否则如今递到万璲手中的便是一份错漏百出的诏书。
不过莫礼至确实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万璲竟也能把一招“贼喊捉贼”使得如此环环相套,一山之外更有一山在——若是那衙门中的诏书被他人寻到,那就是他治下的礼部交接有误,办事不力;要是由他亲自呈上,那即是以次充好,渎职懈怠。然而,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唯有后者,才有一搏的可能。
莫礼至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挡着右手上来不及洗净的墨渍:“但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今年三十有八,距离不惑之年虽还尚有两年,但臣如今确已有了力不从心之苦,身兼数职,实在劳心伤神。是以……”他顿下,似是做出多大的决定般,道,“臣恳请皇上准臣辞去代礼部尚书之职,令能者有为,让贤者有施。”
“令能者有为,让贤者有施?右相如此说话,是不是还等着让朕夸你一句深明大义?”
莫礼至一脸正色,直言“不敢”。
万璲勾起唇角:“反正在朕跟前,你就算是敢也得不敢。”他环看了圈四周,“但这任命一事,恐怕你早已对此心有打算了吧。”
“臣不曾。”
万璲听了却又换了副语气:“可惜右相近些日子勤勤勉勉,尽心尽力,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来接你的班。”
“北朝才俊无数,在场的……”
齐峋却突然出声打断:“皇上恕罪。”他迈步,向莫礼至拱了拱手,“也请右相莫怪。”他说罢转向万璲的所在,“但臣以为,今日实为后妃册封大典,在此等情形下讨论朝政大事好治多有不便……”他适时停下,只等着万璲接话。
却不想开口的竟是孟玉荣:“齐少卿还真是识大体得很。”话里仍是夹枪带棒,然众人都道这是孟玉荣的娇纵刻薄使然,故也习以为常。
大殿之上,众人之间,独有齐峋一人听得出其中之意。不单单是讥讽,更是怨怼,甚至是恨意。
只见孟玉荣不动声色地缓缓转过身。她为了不去看那人,难得垂了视线,怎奈余光里尚停了一双靴子:“皇上莫要忘了今日是齐昭仪的好日子,切莫叫外人坏了大事。”
“好日子……”孟玉荣此话竟是来得及时,万璲复又抬眼,那眼里似是多冒了些晶莹亮点出来,像是沾了些盈盈的新露,“既是好日子,朕倒觉得不妨来个双喜临门。不知你意下如何?“
万璲问的是齐盼。而眼下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齐盼看了眼万璲,她不好直接答应或拒绝。可万璲却只是淡笑着向她眨了眨眼,似乎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不打紧的。但齐盼怎敢乱说,她遂抿了抿唇,猜着该如何作答才算是好的。
“怎么个双喜临门法?”思虑再三后,她问。
“让你哥哥来顶上这尚书空位。”
“这......”齐盼犹豫。
幸好齐峋又道:“皇上,臣以为,于情于理,还是先将大典办好了才是。否则误了吉时也不好。再者,”他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是在平静地叙述着,“臣不过是在行分内之事,有关识大局一说,臣,愧不敢当。”
后一句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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