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临近暑假时,有个自称是我二伯的人找到了我。
他说家里老爷子过大寿,希望拍张全家福。
我的爷爷。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记忆里,父亲从未提起过这个家族,就连他死的时候,这些人也一个都没出现。
二伯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来接我,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驶进江城西边的老宅,我才明白什么叫另一个世界。
青砖灰瓦,飞檐翘角,庭院里的石榴树结满了果,比我住的漏雨破败屋子不知气派多少倍。
宅子里挤满了所谓的亲戚,个个衣着光鲜。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廊下,像个误入宴会的乞丐。
“这就是阿兵的儿子?”一个烫着卷发的阿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长得倒挺周正。”
我站在角落里,听见旁边有人在寒暄。
“霍昭?你是老霍家的儿子啊!”
“是的伯父,家父今天工作上的事实在走不开。”
“不得了不得了,听说你现在在你父亲公司帮忙做事,真是有出息啊!”
“可不是嘛,是做大生意的人!”
有人问人到齐没有,另一个声音回答:“没呢,明方和李莉在路上了。”
俞明方是我堂哥,李莉是堂嫂。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名字。
听见二伯在和别人炫耀:“明方现在可了不得,在京城珠宝公司当上主管了!就是范克珠宝,听说过吧?”
“范克?那可是国际大牌!”
周围响起一片赞叹。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有人喊:“明方和李莉来了!”
家宴开始了,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最角落。
拍全家福时,摄影师让我站到最边上。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忽然想起母亲生前唯一的那张照片,是在街边照相馆花五块钱拍的。
散场后,我独自站在院子里吃点心。
俞明方突然走到我身边,“你是濯清吧?我是你堂哥,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
我紧张地擦了擦手。
他笑了笑:“别拘束,都是自家人。”说着掏出最新款的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
这个动作让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手机,那是周梦然非要塞给我的。
高一下学期的暑假,周梦然要去京城参加钢琴比赛,非要我陪着。
“就当陪我去玩嘛!”她晃着我的手臂,“酒店我都订好了。”
到了京城,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高楼大厦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衣着时尚,步履匆匆。
这就是京城,一个与我生活的江城完全不同的世界。
周梦然住在亲戚家,说是不方便带我同住。
她给我订的酒店很豪华,前台登记时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独自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我俯瞰着这座繁华的都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如果,如果京城以后,能有我一席之地……
有天傍晚我出门买吃的,在街角偶遇了俞明方和李莉。
“濯清?”俞明方很惊讶,“你怎么在京城?”
我下意识撒谎:“来打暑假工。”
“住哪儿呢?”李莉突然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酒店。”
我含糊其辞。
俞明方立刻热情地揽住我的肩:“住什么酒店!来家里住,正好有间空房。”
李莉站在他身后,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这次她看得更仔细,从发梢到鞋尖,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那种眼神我很熟悉。
周梦然第一次见到我时,也是这样打量我的。
周梦然的比赛结束了。
在京城大剧院,她拽着我的衣袖轻轻摇晃,“我们明天就回去嘛,江城的烧烤我都想死了。”
我望着剧院穹顶的水晶吊灯,想起昨晚李莉带我去的那家私人会所。
那里连空气都带着香槟的甜香,侍应生端着鱼子酱穿梭的身影,比舞台上跳芭蕾的演员还要优雅。
“二伯要介绍几个教授给我认识。”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京大金融系的教授,说是对我考京大有帮助。”
我熟练地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还在嘟囔的唇。
这个动作我已经很熟悉了,亲吻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把她哄上了车。
火车开动前,她扒着车窗喊:“早点回来!”
我微笑着挥手,直到列车消失在隧道尽头。
住进别墅的第三周,俞明方出差了。
那晚李莉带我参加私人品酒会。
她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替我系领结时,胸口的珍珠项链轻轻擦过我的下巴,“记住,波尔多红酒要顺时针摇杯。”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界名流中,却总在转身时用高跟鞋尖碰碰我的裤脚。
归途的豪车里,她闭眼假寐,鬓边一缕卷发扫过我的肩膀。
她忽然轻笑:“你比明方更适合这个圈子。”
车窗外的霓虹掠过她微扬的唇角。
我想起周梦然总爱在我复习时抢走课本,而李莉只会在我解出金融模型后,将香槟杯推到我手边。
某个暴雨夜,她穿着真丝睡袍来书房找书。
湿发黏在雪白脖颈上,我递毛巾时,她突然用脚趾勾住我的拖鞋,“滴到脚背了。”
蹲下身时,我看见她涂着蔻丹的脚趾微微蜷缩,像落在天鹅绒上的玫瑰花瓣。
窗外惊雷炸响,她滑落的睡袍肩带下,有颗小小的朱砂痣。
暑假最后一周,她教我跳探戈。
唱片机流淌出《假面舞会》,在旋转到第三圈时,我的嘴唇不小心擦过她的耳坠。
整栋别墅安静得只剩我们的呼吸声,窗外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从那个暑假以后,我开始频繁地往返于江城和京城之间。
“又要去参加数学竞赛集训?”周梦然狐疑地翻看我的车票,“这都第几次了?”
我熟练地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告别吻,直到她晕乎乎地忘记追问。
火车驶离站台时,我擦掉唇上她留下的樱桃味唇膏,打开手机里李莉发来的行程表。
今晚是法国珠宝商的晚宴,明天要陪她去看苏富比的预展。
李莉很大方。
第一次陪她出席商业活动后,她随手给了我一个信封,厚度相当于父亲当年躲债时借的高利贷。
后来变成直接转账,数字越来越大。
有次在慈善拍卖会,我替她举牌拍下一幅油画,她当场就把金额转给了我:“给你的零花钱。”
我开始习惯住在五星级酒店,习惯穿着定制西装,习惯在米其林餐厅点菜时不再看价格。
但每次回到江城,我依然会换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和周梦然去吃路边摊。
她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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