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静默中,宋国公夫人身后的贵夫人无法抑制地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站在紫棠色狮子戏球地毯上的玄袍男子回头,他的面容带着一眼便能瞧出来的病气,唇瓣上一丝血色也无,越发显出瞳孔的幽漆,他用桌上搁着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手,藕荷色的帕子上便染了深浅不一的血迹。
“宋国公夫人?……诸位今日是来宝华楼雅集的?”
“让你们瞧见这些,是某的唐突。”商遗思说着咳了咳,很虚弱的样子。
但所有人都仍然带着惊恐瞧向他身后。
在他身后的半空中,梅子红的披帛挂于梁上,尾端绑着一个被倒吊在半空的老者,他的头发花白,灰色杂役的衣服上染着血迹,从位置来看,显然胳膊上受了伤。
蘅芜就站在商遗思身侧,喉咙颤抖,但只能发出气音,大约是在进门的一瞬便被人点了哑穴。
宋国公夫人还算镇定,她知道长公主今日要做什么,她做为虎作伥的那只伥鬼也不是一次两次,靠着这样的“功绩”,让先宋国公夫人“离奇”死亡,她从一个妾室被扶正成了宋国公夫人,所生的儿子也被立为承祧香火的嗣子。
她进门的瞬间就往床上瞟了一眼,宋霏不在,不知被商遗思用了什么办法藏了起来,但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眼下要紧的是能攀咬商遗思一二,让长公主有名义搜查巫山阁。
她行了一礼,道:”晋王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疾不徐。语气温和却暗藏指摘:“这里是宝华楼,您在这里动用私刑,怕是不合律法,况且蘅芜姑娘乃是宝华楼第一花使,无缘无故对她动手,殿下将长公主殿下置于何地……”
“私刑?”商遗思边咳边淡声道:“本王可没有动用私刑啊。”
“不过是这位宝华楼的老仆见了我就跑,还撞碎了花瓶,划伤了手臂,惊恐呓语不止,本王担忧他的安危,才将他绑起来,免得他又伤了自己。”
他说几句就要咳几下,还咳出了血,再配上他那副比宝华楼所有姑娘都要夺目的美人皮,立时便有心软的夫人道:“晋王殿下,您有伤在身,何不坐下说话?”
商遗思含笑谢过了那位夫人,他行礼也很好看,像是冰冷苍美的墨玉,顿时有许多夫人怜爱之心大发,顷刻间便换了立场。
“晋王殿下看起来是真的病重,长公主殿下为何要将一个病人强行召来宝华楼……”
“是啊,未免有些太不顾人情了,瞧晋王殿下的脸色,就跟病弱的小猫似的……”
在这阵窃窃私语中,宋国公夫人逐渐绷不住神色,商遗思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不紧不慢道:“至于蘅芜,她不经我的允准便闯进来,本王还以为是刺客。”商遗思走到蘅芜面前伸手点了几下,给她解了穴。
蘅芜捂着胸口喘息几口,立刻道:“无论怎么说,这里是长公主殿下的宝华楼,晋王殿下,您做得有些过分了。”
商遗思看她一眼:“本王做什么,还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那么晋王是否应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巫山阁外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众人的目光看去,都立刻纷纷让出了道,行礼道:“拜见长公主殿下。”
凤尾裙金光熠熠的裙摆拂过巫山阁浓紫色的软毯,这是以染着金粉的百鸟羽织就的裙子,大盛建国以来,只有在鼎盛的永安年间,允宗赐给他最宠爱的小公主穿过。
小公主穿着这条百鸟裙的第二日,就因急病一命呜呼,后来百鸟裙再没人穿过,被锁在库府,众人视之为不祥,长公主却与众不同,她曾说先公主穿百鸟裙而亡,是因为压不住这条裙子的贵气,只有真正的凤凰天命,才配得上万鸟来朝。
当时长公主此番言论,给刚刚从战乱中喘过气,但心灵上还蒙受着战争阴影的长安百姓很大鼓舞,大家都觉得天家气度如此,大盛必定还能福祚绵长万万年。
宝华楼也是那个时候建起来的,楼顶便是一只通宵明亮的巨大凤凰灯,凤凰衔珠东望,镇守长安。
当时商遗思刚刚带着陇幽三镇的百姓回归长安,弟弟商遗爱与他一同策马经过刚刚盖好的华光四射的宝华楼,对着他笑:“阿兄,你说这只金凤凰真的能护佑大盛万万年吗?我怎么觉得它不出五年就会被人撬走了卖去西边啊?”
商遗思用马鞭指了指他的嘴,绷着一张脸:“给我管好你那张嘴,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给我滚回陇幽去!”
商遗爱笑嘻嘻道:“我若是回去,阿梦肯定是要跟我走的,阿兄你一个人待在长安,难道就不寂寞吗?”
阿兄你一个人待在长安,难道就不寂寞吗?
不寂寞吗?
商遗思将眸光从那只曳地的凤凰上收了回来,淡漠道:“长公主既然这么说,本王自然是要遵从的。”
“不如请蘅芜姑娘上前帮长公主看看,认不认识此人?”
长公主瞥了眼被倒吊在半空的人,花白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她看不出什么异常,对着蘅芜道:“便依晋王所言,看看他是谁。”
蘅芜领命而去,将老者的头发拨去两边,露出苍老的一张脸。
众人看了又看,忍不住窃窃私语:“他是谁啊……”
“不认识,看起来就是一个最普通的老杂役罢了……”
长公主慢悠悠道:“不论是谁,都没有在我宝华楼动私刑的道理,晋王殿下,我今日请你来,是听说你被我宝华楼的刺客窈娘所伤,此事我虽然毫不知情,但心中也愧疚不安,特意请了西域神医高僧为你诊脉,你却在我的巫山阁肆意妄为,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身后跟着个双手合十的西域装扮的和尚,想必便是她说的神医。
商遗思看向蘅芜:“蘅芜姑娘,你也没认出来此人是谁?”
蘅芜面色很不好,她已经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可她平心静气地抬起眼:“奴婢不认识。”话音刚落,身后倒吊的人就咿咿呀呀怪叫起来。
“蘅芜姑娘、蘅芜姑娘救我……我都是为了长公主做事,才被晋王抓住的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蘅芜神色一厉,一只手从袖中探出,手中金芒闪过,却蓦然被商遗思握住了手腕,她无法动弹,商遗思轻轻一扭,蘅芜就脱力倒在了地上,长公主大怒:“商遗思,你放肆!”
商遗思捏着从蘅芜手中夺过的一枚金针,冷道:“我若不放肆,公主座下这位第一花使便要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了!”
他道:“蘅芜姑娘已经认出来了却不愿意说,那就只能让他自己说。”
他袖风一栋,披帛蓦然断裂,老者滚落在地上,颤巍巍伏拜,畏惧地瞧了商遗思一眼,后者道:“赖七,你自己说。”
听到“赖七”这个名字,长公主忽然有了些印象,眉头隐隐皱了下。
赖七颤巍巍道:“公主殿下,我是鬼市的赖七啊,之前一直跟蘅芜姑娘联络,将年轻的小姑娘下了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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