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殇?镜魂泣
第一章枣香绕灶
光绪六年的秋光,把豫东平原染成了暖黄。风卷着田埂上的麦糠掠过,却盖不住李家小院飘出的甜香 —— 那是王秀莲蒸枣泥馍馍的味道,是李大柱每天从田里归来时,最盼的念想。
他扛着锄头转过村口的老槐树,远远就看见自家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像一缕软绵的纱,缠在蓝盈盈的天上。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草鞋踩在土路上发出 “沙沙” 响,心里盘算着:今天的馍馍,秀莲会不会又捏成小兔子的模样?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甜腻的枣香瞬间裹住了他。灶台边,王秀莲正站在晨光里,靛蓝布围裙系得整整齐齐,发梢沾着几点面粉。她揉面的动作很轻,指尖捏着面团反复揉搓,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听见动静,她转过头,嘴角弯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回来了?馍馍在蒸笼里温着,再等一刻钟就好。灶上有小米粥,先洗把脸歇着。”
灶台上的粗瓷碗里,小米粥冒着细密的热气,粥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李大柱放下锄头,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却忍不住凑到案板前,指尖捏起一小块枣泥馅 —— 红亮亮的枣泥裹着红糖的甜,还带着刚熬好的余温,塞进嘴里时,绵密的甜香混着淡淡的麦香,从舌尖一直暖到心口。
“还是秀莲你做的枣泥最地道。” 他笑得眼角皱起细纹,眼神里的宠溺,比灶火还要暖。
王秀莲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指尖带着面的微凉:“刚从田里回来,手都没洗,小心吃坏肚子。” 嘴上嗔怪,手里却麻利地揪下一块面团,擀成圆圆的面皮,包进满满的枣泥,指尖翻飞着捏出小兔子的耳朵,轻轻放进蒸笼:“给你留的,等会儿先尝这个,耳朵别给我捏坏了。”
两人成婚三年,日子过得紧巴,却满是烟火气的甜。王秀莲的枣泥馍馍,是村里出了名的好。每年秋末,院里那棵老枣树挂满红透的枣子,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树下,一颗一颗去核去皮,指尖被枣汁染得通红也不在意。熬枣泥时要用小火,灶膛里的柴火得慢慢添,熬到枣肉化成泥,泛着琥珀色的光,再拌上一勺红糖,甜而不腻。和面更要讲究,温水得一点点加,面团要揉到能拉出细筋,包馅时捏得紧实,蒸的时候火候差一分都不行 —— 这样蒸出的馍馍,面皮松软得能掐出水,咬一口,枣泥能流到嘴角,满是家的味道。
每当李大柱去田里种麦、锄草,王秀莲总会提前蒸好馍馍,裹在粗布巾里温在灶上。哪怕他忙到月上中天回来,掀开布巾,还能闻到热乎的枣香。有时邻里来串门,她也会端出一碟刚蒸好的馍馍,张婶、李嫂吃着,总夸:“秀莲这手艺,吃着心里都暖烘烘的,大柱真是好福气。”
只有邻居张二嫂,每次来都带着阴阳怪气的笑。她看着李大柱对秀莲的疼惜,看着李家小院的暖,心里像扎了根刺。那天她又来串门,看见王秀莲正揉面,便倚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秀莲啊,你可真是贤惠,天天给大柱做这么好吃的,就是不知道,这馍馍有没有给旁人尝过?”
王秀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笑了笑:“二嫂说笑了,除了大柱和街坊,还能给谁尝?”
张二嫂却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根细针:“我可听说,前几天有个陌生男子在你家门口转悠,你还给他递了东西,该不会是……”
王秀莲的脸一下子沉了,手里的面团 “啪” 地放在案板上:“二嫂,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那天是送枣的货郎,我买了他的枣,给个馍馍当谢礼,有什么不妥?”
张二嫂见她动了气,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这对夫妻越是和睦,她越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第二章谗言生疑
没过几天,李大柱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刚走到村口的井边,就被张二嫂拦住了。她手里挎着个空篮子,脸上堆着 “关切” 的笑:“大柱啊,有件事我本不想说,可不说又怕你吃亏。”
李大柱擦了擦额角的汗,纳闷道:“二嫂,有话您就说。”
张二嫂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往墙角挪了挪,声音压得更低:“大柱,你可得管管你家秀莲。前几天我在门口纳鞋底,看见她给一个陌生男子递枣泥馍馍,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那男子看着穿得体面,哪里像个庄稼人?你说,这孤男寡女的,能有什么正经事?”
李大柱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似的。他知道秀莲的性子,温婉本分,绝不是会做错事的人,可张二嫂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递馍馍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他不心慌。“二嫂,您是不是看错了?那天是送枣的货郎,秀莲给个馍馍当谢礼……”
“看错?” 张二嫂提高了声音,故意让旁边路过的村民听见,“我看得真真的!那男子穿的是青布长衫,手里还拿着个布包,哪里像走街串巷的货郎?大柱啊,不是我说你,男人在外干活,家里的媳妇可得看紧点,别被人蒙在鼓里还不知道!” 她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 “为你担忧” 的模样。
李大柱没再说话,心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他扛着锄头往家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风里的枣香,今天闻着竟有些发苦。
回到家时,王秀莲正把蒸好的馍馍从蒸笼里拿出来,见他回来,笑着迎上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快洗手,刚蒸好的馍馍,还热着呢。”
桌上摆着一盘枣泥馍馍,个个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小碟咸菜。可李大柱看着那馍馍,却没了往日的胃口。他拿起一个,指尖捏着,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秀莲,前几天是不是有个陌生男子来咱们家?”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怀疑。
王秀莲手里的布巾顿了顿,抬头看着他:“是啊,是送枣的货郎,我买了他的枣,给个馍馍当谢礼,怎么了?”
“他真是货郎?” 李大柱追问,眼神紧紧盯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王秀莲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放下布巾,声音有些发颤:“大柱,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就是…… 就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没必要跟外人说那么久的话。” 李大柱避开她的目光,声音越来越低。
“男女授受不亲?” 王秀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跟他说的是枣的价钱,是馍馍的做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柱,我们夫妻三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可张二嫂说……”
“张二嫂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王秀莲激动地站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搬弄是非,你怎么就偏偏信她的话,不信我?”
两人越吵越凶,李大柱被心里的怀疑和张二嫂的话搅得没了理智,他看着王秀莲通红的眼睛,只觉得她是在掩饰。“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让我问?” 他怒吼着,手里的馍馍 “啪” 地摔在地上,红亮亮的枣泥溅了一地,像一滴滴血。
王秀莲看着地上的馍馍,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丈夫,竟然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谗言,就否定她所有的清白。她张了张嘴,想再解释,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绝望像潮水一样裹住了她,她咬着牙,眼泪砸在衣襟上:“好,你不信我,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转身就往院子里跑。李大柱以为她只是气不过,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院子里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 —— 那是板凳倒地的声音。他心里一慌,连忙跑出去,只见王秀莲吊在老枣树上,身体软软地晃着,靛蓝的围裙在风里飘着,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
“秀莲!秀莲!”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手指触到她脖颈处的皮肤,冰凉得吓人。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热气。王秀莲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委屈和绝望,脖颈处的软骨已经断裂,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第三章真相与悔恨
王秀莲的葬礼办得很潦草。没有吹鼓手,没有纸钱的热闹,只有几个相熟的邻居来帮忙,看着李大柱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能叹气。
李大柱整天坐在院子里的老枣树下,怀里抱着秀莲生前织的布,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的泥土。风一吹,枣树叶 “沙沙” 响,像是秀莲在跟他说话,可他转过头,却只有空荡荡的院子。他想起秀莲揉面时的样子,想起她给自己留的小兔子馍馍,想起她摔门跑出去前,眼里的那滴泪 —— 每想一次,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秀莲,我错了……” 他抱着布,一遍遍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村口传来货郎的铃铛声。货郎挑着担子走到李家院门口,看见李大柱坐在树下,便停下来问道:“大柱,你家秀莲呢?前几天我来送枣,她还说要跟我学怎么选好枣,怎么今天没看见她?”
李大柱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冲过去抓住货郎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你说什么?前几天你来找过秀莲?你跟她说话了?”
货郎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啊,那天我路过,你家秀莲说家里的枣快用完了,就买了我半筐枣。她说我走了一路辛苦,还拿了个枣泥馍馍给我当谢礼,那馍馍甜得很,我还跟她夸了半天……”
“谢礼…… 只是谢礼……” 李大柱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张二嫂说的 “陌生男子”,不过是送枣的货郎;秀莲递的馍馍,只是一份善意的谢礼。是他的多疑,是他的不信任,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逼上了绝路。
“是我害了秀莲…… 是我杀了她……” 他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眼泪混着泥土,糊了满脸。他恨张二嫂的搬弄是非,更恨自己的愚蠢 —— 他怎么就没多问一句,怎么就没给秀莲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在秀莲的梳妆台上,找到了那面黄铜铜镜。镜面边缘有些磨损,是秀莲嫁过来时,她娘给她的陪嫁。以前,秀莲总爱对着这面铜镜梳妆,有时梳好了发髻,还会拿着铜镜凑到他面前,笑着问:“大柱,你看我今天好看吗?” 那时他总笑着说 “好看”,可现在,铜镜里再也映不出她的模样了。
李大柱拿着铜镜,走到老枣树下,用手刨了个坑。他小心翼翼地把秀莲脖颈处断裂的软骨放进去,再把铜镜盖在上面,慢慢填上土。“秀莲,我把铜镜给你带来了,你在那边,还能对着它梳妆……” 他蹲在地上,轻轻拍了拍土,“我把你埋在枣树下,这样你就能一直看着家,看着我……”
从那以后,李大柱的灶上,再也没断过枣泥馍馍。他按照秀莲生前的方法,一点点学:去核、熬泥、和面、蒸制,可不管怎么努力,蒸出的馍馍都没有秀莲做的甜。有时蒸坏了,他就把馍馍放在枣树下,对着那片土说:“秀莲,今天的馍馍又没做好,你别嫌弃……”
每天傍晚,他都会坐在枣树下,对着铜镜埋土的地方忏悔。他会说田里的庄稼长势,会说今天下了场小雨,会说他有多想念她。可不管他说多少话,都再也等不到那个笑着回应他的人。
每当夜深人静,月亮挂在枣树枝头时,院子里就会飘起淡淡的枣香。这时,那片埋着铜镜的土上,会隐隐映出王秀莲的虚影 —— 她穿着靛蓝布衣裳,手里捧着一盘凉透的枣泥馍馍,脖颈处的伤口还清晰可见,鲜血顺着衣领,滴在馍馍上,染红了枣泥。
“大柱,我给货郎递的馍馍,你为何不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树叶,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哀怨,在院子里飘来飘去。
李大柱伸出手,想抓住她的影子,可指尖却只能穿过冰冷的空气。“秀莲,对不起…… 我错了……” 他哽咽着,眼泪落在地上,“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跟你一起走……”
话音刚落,虚影就渐渐淡了,只留下一盘凉透的馍馍,静静地躺在土上。
第四章骨鉴中的过往
几十年后,陈墨沿着豫东平原的小路,寻访各地的美食故事。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给他讲了李大柱和王秀莲的故事。老人说,李家的院子早就荒废了,只有那棵老枣树还在,每年秋天,还会结满红透的枣子,只是再也没人摘来熬枣泥了。
陈墨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辞别老人,按照老人指的方向,找到了李家的小院。院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 “吱呀” 作响。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只有那棵老枣树,还挺拔地站在中间,枝叶稀疏,却还透着几分生机。
他在老枣树下,找到了那片微微凸起的土。他蹲下来,用手轻轻拨开杂草,指尖触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 是那面黄铜铜镜。他小心地把铜镜挖出来,镜面已经蒙上了一层铜绿,却还能隐约映出人影。在铜镜旁边,他找到了那截发黑的软骨,早已和泥土融为一体。
陈墨从行囊里拿出骨鉴 —— 那是他偶然得到的古物,青黑色的石面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据说,只要将与往事相关的骨头放入其中,就能看见曾经发生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将软骨轻轻放进骨鉴的凹槽里。
刚放进去,一股浓郁的枣香就飘了过来,甜得有些发腻。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杂草消失了,腐朽的院墙变得完好,老枣树枝叶繁茂,灶台上冒着青烟 —— 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李家小院。
院子里,李大柱正坐在枣树下,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拿着一个枣泥馍馍,却没吃。他面前的地上,放着那面黄铜铜镜,镜面朝上,映出他苍老的脸。“秀莲,今天我又蒸了馍馍,你尝尝……” 他对着铜镜,轻声说着,声音里满是悔恨。
突然,铜镜里的人影变了 —— 不是李大柱,而是王秀莲。她穿着靛蓝布衣裳,手里捧着半块咬过的枣泥馍馍,脖颈处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流,滴在馍馍上,红得刺眼。
“大柱,我给货郎递的馍馍,你为何不相信我……” 王秀莲的声音,从铜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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