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到——”
“见过殿下。”
刘玠伏在地上,久久未听到萧承珽的声响。
萧承珽的眼中映出骄人的春色,恍惚地去扶她,回答:“你的身子好了?”
上殿前,刘玠还是好好妆容了一番。病了好几日的脸上有了神采,不及往日的那般昳丽,平添几分楚楚可怜来。衣衫因为病体宽减了许多,前朝所推崇的弱柳扶风之态忽而显出来,萧承徇便是喜欢这样的美人,两眼发直,对刘玠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她知道一切都在这一天了,她要亲眼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结局。
“听说你喜欢下棋。刚巧,孤也喜欢。你我们成婚,还没机会与你对弈,今日,我们便在这崇德殿来上一局如何?”
萧承珽挥了挥手,两个宫人将棋盘抬上来。萧承珽亲自将白棋盅递过去,摆在刘玠的右手边。
情势紧急,萧承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下棋。百官面面相觑,而刘玠面不改色,这一局,非同小可。
萧承珽当然不是单纯找她下棋的,倒也不卖关子,坦然地说:“这下棋么,没点彩头是不行的。这样吧,以两炷香为限,若你赢了孤,便放你出宫你说好吗?”
出宫,实为她心之所向。若如此,萧承徇攻入长安,便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赢的彩头如此诱人,输的代价一定也极为惨重。
不出意料,萧承珽继续说:“不过,若你输了,今日崇德殿上这些大臣就都活不了。”
刘玠抬眼直视。坐中一片哀鸣:“殿下开恩呐!”
她想到萧承珽不会放过他们,可这样的骇人之语还是让人对他的残暴瞠目。
旁边摆上的香炉里,香被点燃。她甚至还没有答应,萧承珽就自顾自开始了这场看点十足的对局。
萧承珽似有催促之意,玩弄着棋子,静静等她。
刘玠必须迎战。
“光下棋想来还无法让殿下尽兴。”她扬声道,“不如让妾重新制定一下规则?”
萧承珽觉得有趣:“好。这样也显得公平,到时候输了的人就不能有怨言。”
刘玠始露笑意。
“那今日我们就以吃子定胜负。我吃殿下一子,就放掉一个人。”
萧承珽猜到她的意图,沉吟道:“倘若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我吃你一子,便可以杀掉一个人?”
刘玠没想到他会这么以退为进,不放弃道:“殿下,你将整盘的彩头定为放掉所有人,现在又要吃一子杀一人,若是中途我输了,但最后我赢了,岂不会无人可放?”
“说得倒有些道理。”萧承珽认真思考起来,“这样吧,咱们俩各退一步。若你输子,就割去他们身上的一个部位,不致死总可以吧?但若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任意一件事。”
任谁听来,萧承珽都是有利的一方。但刘玠别无选择,这显然已经是萧承珽作出的最大让步。
她双手合在头顶拜了一拜,没有再多说一句,捻起一颗白子。
这时,又有人来禀。
“大军已至长安城下!”
刘玠克制住欣喜。他终于来了!
厮杀声开始隐隐传入宫中,许久便一发不可收拾,渐成山呼海啸之势。百官骚动起来,殿上变得嘈杂,不是什么能够使人安静下棋的好时机。
萧承珽面无表情地执起黑子,淡定下出第一手。棋盘上的这出生死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雨一直下。
从武关奔袭至此,三万人马只余最后一万。遥望宫城,大雨的浇灌不断向外涌出水汽,迷蒙而又遥远。于雾暗云深处,金雕玉砌被死气笼罩,黯然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一切近在咫尺。萧承徇握紧缰绳,直指长安城门:“攻城!”
“是!”
一声令下,百马同辔,骋足并驰,溅出的飞泥如同战船在江河驰骋而过,掀起阵阵激流。长安军也准备好迎敌,似离弦之箭般争先冲出绞杀在一起。
骑兵率先突围,攻城需得爬上高耸的城墙才能先发制人。还没走到城墙脚下,骑在马上的将士却叫苦连天,一个个被拖下泥潭中消失无踪影。循着嘶鸣看去,地上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像野草般横亘在大军面前。
“弃马!”
雨势太大,一骑当先的士兵根本听不清背后萧承徇的命令。一匹接一匹地轰然倒地,丧命于长安守军的剑下。
“太子妃。”
手中的棋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刘玠反应过来,被外面的马嘶给吓得不轻。
萧承珽观察着她,轻蔑地笑:“太子妃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不过……”
萧承珽伸手将棋盘上的两颗白棋拿走。
“这可不能成为输子的借口。”
刘玠眉头紧皱。萧承珽不由分说,随意揪出两名大臣,利落地砍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殿……下……”
刘玠稳住呼吸,企图镇定下来。
萧承珽像没事人一样顺手拿起:“继续。”
用余光留意侍卫手中的刀,滴血的刀身就在她眼前,脚边的血一点点染红了地面。踩在血泊中,她凝神走出下一步棋。
另一片的土地上,也似地毯一般铺着血色。
“殿下!雨太大了,兄弟们根本没办法爬上去!太滑了。”
冲过铁蒺藜,雨水湿滑的城墙是第二道难关。萧承徇看着城墙上的士兵艰难地攀爬着高耸的城墙,还没登上去,城上士兵就轻松推倒城梯,尸体如污泥一般倾倒入血海里。
人困马乏,战马会被铁蒺藜轻易绊倒,是因为昼夜驰骋消耗大量的体力。长安守军以逸待劳,此刻攻城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可他没有办法再等了。
“谢潜,跟我走!”
他带着谢潜亲自冲到最前线攀墙。头顶坠落的士兵就险些将两人撂倒。幸亏躲闪得及,萧承徇紧紧扒住城墙,冲刷过的泥块轻轻松松脱落下来。
踩不稳,就攀不快。他注视着墙上那些刺目的裂痕,心生一计。
“传令,所有人以刀作梯,登城!”
“是!”
冲天的呼声将香灰震断。
崇德殿内,刘玠呼出一口气:“殿下,这一子,是我赢了。”
萧承珽整理袖间:“好吧,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我想问,林、袁两位良娣之死,是否是殿下所为?”
“是。”
萧承珽回答得很干脆:“你和她们关系并不好,居然也能发现端倪。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你在袁良娣的建宁香中放了丁香。既然殿下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敢害,那林良娣,被侍医诊出无法生育又在银镜台香消玉殒,是殿下的杰作无疑。林良娣为了能给殿下生下子嗣,一直在喝进补的汤药。殊不知那岂是助孕,反而是让她不孕的罪魁祸首。包括那日陷害魏皇后,做药膳一事其实是殿下指使的,好让林良娣有机会陷害我。故意让我在皇后面前揭穿她,是想找个理由将她打发去银镜台,让林家为了女儿的安危死心塌地跟着你,对吗?”
萧承珽流露赞赏之意,落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聪明。”
“报!”
送军情的士兵再次前来,两人刚落完,正好有了空闲。
“城门失守!大军已攻入城内!”
刘玠悄悄端详萧承珽。棋里棋外这一次他都输了,但他依旧一点都不在意。正在思索他的意思,忽然一滞。
“这一子,你又输了。”
她咬了咬牙,原来这局棋比她想得还要艰难。
另一头,长安城破。
萧承徇的军队布满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不出意外,城内伏兵早就等在这里。萧承徇与谢潜并肩,带着手下的五千精兵与敌死战。
若是正面,萧承徇不一定会输。
谢潜英勇地连斩数人,水缸中忽然跳出一个短褐布衣,举起陶罐就要砸。萧承徇眼疾手快将那人遏住。谢潜回身才发觉他又救了他的命。
宛若涟漪层层推开。水车里,马车底,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平民百姓。他们都是困在长安城里的无辜民众。当萧承珽这面散布出要屠城的传言,百姓们只能孤注一掷出来与敌军搏杀。
萧承徇明白萧承珽的诡计。这些百姓为了活命如同死士一般,至少有三万人,倘若萧承徇滥杀无辜,便会成为不义之军,就算得了长安,诸侯国定立刻反攻,他一样无法平息战火。可不杀这些人……看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因为不敢对百姓下手,接连被他们手中的利刃无情斩落,他拼命思考对策,企图扭转战局。
一筹莫展之际,谢潜大喊:“天晴了!天晴了!”
萧承徇猛地抬头,拨云见雾,一连下了这么多日的雨居然在此刻晴了!
“天助我也!”萧承徇大喜过往,重新握紧手中的剑,“弓箭手!全部上屋顶!”
大雨之中无弓箭用武之地。现在不同,弓箭手们纷纷站到高处,萧承徇振臂一挥,他们的箭矢精准地射进隐藏在百姓中的敌军胸口。身边倒下的人连绵成片,百姓站在尸体周围,见萧承徇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心中起疑。
谢潜趁机大喊:“凡城内普通百姓,只要放下武器,便可放你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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