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送完他四哥后就直接回了甘泉宫。
天佑帝正在批阅奏折,见他回来,温声问:“老四走了?
赵砚点头。
天佑帝见他神色焉焉,又问:“舍不得?
赵砚继续点头:“有一点,人长大了一点也不好。
天佑帝:“人总归要长大的,而且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朕小时候就总盼着长大。
赵砚嘀咕:“父皇不懂……
天佑帝挑眉:“你说说,这有什么不懂的?
赵砚:你又没有那么多好哥哥。
这话他当然不好说,转而道:“儿臣也想回灵泉郡了,父皇什么时候让儿臣走?
他问完,天佑帝就咳个不停。
赵砚连忙伸手给他顺气,隔了许久,他咳嗽才停下来,气弱道:“老四才刚走,你就想走。朕孤家寡人,这身体又日渐不行,只怕你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呸呸呸,父皇别胡说八道。赵砚接过冯禄递过来的水给他,待他喝完后,又将人扶到内殿的龙榻上,开始给他行针。
“儿臣走了,满月不是还在宫里,她嘴甜,父皇可时常让她来陪着说说话。
天佑帝叹了口气:“那孩子比
不得你,她怕朕,在朕面前胆小如鹌鹑,一句话也不说。
先前碰到过那孩子几次,因为小七时常提及,就多问了那孩子几句话。
那孩子只拿个脑袋对着他,低眉顺眼,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顿时就歇了问询的心思。
他对孩子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对小七例外,刚开始大抵是因为小七那能力。
赵砚:“父皇要多笑,你绷着脸的时候吓人。满月自小就没见过您,肯定害怕。
天佑帝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脸:“吓人?你小时候第一次见朕,也是因为害怕吓哭的?
当然不是
赵砚打哈哈:“那都多久的事了?儿臣都不记得了。
天佑帝:是好久了,一晃就十几年。孩子长大,他也老了。
他精神不济,缘只是想闭眼小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赵砚见此,收了针,退了下去。
冯禄走近轻手轻脚替天佑帝捏被子,却听得榻上之人似乎在呓语。
这是做梦了。
冯禄也不敢多听,赶紧退了下去。
龙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明黄的龙帐摇晃,他上的人眉宇舒展。
天佑帝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很多人。皇后、太子、宸妃、嘉义太子、卢国公……
那日在大理寺天牢,卢国公骂他什么来着
?
骂他乱臣贼子骂他背祖忘德骂他亲缘散尽子孙不睦……
天牢里全是卢国公迸裂的脑浆天佑帝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靠坐在榻上不住的咳嗽。
寝殿内烛火摇晃他因咳嗽而佝偻的背脊也跟着摇晃。
听见动静的冯禄赶忙拿了药丸小跑过来惊慌道:“陛下快把药吃了这是七殿下新做出来的。”
天佑帝吃了药喝了水人才好受点。再次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也不出声就披了件外裳坐在那。
见他频频叹气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冯禄小心翼翼问:“陛下怎么了?”
寝殿寂静天佑帝目光定格在他脸上突然来了一句:“冯禄你也老了。”
冯禄受宠若惊继而道:“奴才伺候了陛下二十几年也该老了。”
天佑帝再次叹气:“是啊朕也老了。冯禄你说卢国公临死时的诅咒是不是应验了?亲缘散锦子孙不睦朕这么多皇子死的死疯的疯走的走……偌大的赵氏江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他最满意太子奈何造化弄人。
他属意老四老四就瘸了。
剩下的皇子里老五就是个憨货若是继位必定受人愚弄。老六整日就知道钻营八卦话本几个月连**都研制不出来。
江山交给这两人他实在不放心。
冯禄大抵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声道:“陛下不要听卢国公胡言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诅咒如何会应验。皇子们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缘法那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至于储位不是还有七殿下?”
“小七?”天佑帝瞧着他:“你人为小七合适?”
冯禄自然知道陛下当初为何遣丽贵妃出宫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小声道:“七殿下自然是极好的心善、大度对陛下有孝心对其余皇子仁义。当看他这次出征平叛
天佑帝一想也是还有小七呢。
小七就算不够聪慧圆滑处理政务还有欠缺。但总归有那逆天能力做不好还可以重来。
总归他也还没死。
小七为帝他退居幕后指点也是可以的。
天佑帝又纠结道:“但朕已经答应让小七去临泉郡天子一言九鼎……”
“陛下!”冯禄深知天佑帝已经心动只是想让他找个借口说服自己。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答应七殿下那会儿他才七岁都没有正式下旨。再说世事变迁您若是改变主意七殿下会体谅您的。”
天佑
帝沉吟。
冯禄继续道:“七殿下一直惦记着去临泉郡,无非是丽贵妃在那。您将丽贵妃接回宫,他便也不会想走了。丽贵妃为陛下出宫祈福已有十年之久,一个贵妃,也不好总待在宫外……
天佑帝:有点道理。
但出尔反尔,他总搁不下面子,于是道:“容朕再想想……
冯禄这才住了口。
天佑帝想了片刻,笑骂:“你如此替小七说话,可是记得从前他送你的一支糖葫芦?
冯禄跟着笑:“陛下说笑了,七殿下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是真心觉得七殿下很好。他干儿子小路子,没事就把七殿下挂在嘴边。整日念叨七殿下如何如何好,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行了,你下去吧。天佑帝重新躺回了龙榻,这次很快便睡着过。
次日一早,天佑帝没去早朝。
赵砚早早过来请脉,询问他:“今日可有觉得好些?昨日夜里还咳嗽没?
天佑帝:“缓过来了。
赵砚见他眉眼舒展,精神头瞧着还挺好,才放心下来。
冯禄搬了一大叠奏折过来,赵砚习惯性的拿起奏折帮忙读起来。连读了十几封,重要的放左边,全是废话的放右边,读到第二十封时,他忍不住道:“这些朝臣吃饱了没事干,绿豆大点的芝麻小事都拿来烦父皇,干脆拟旨,以后言而无物者,罚俸银三个月。
天佑帝问:“若是如此,岂不令官员不敢言,长此以往,闭目塞听。
赵砚:“那便创建内阁,帮父皇分担一二。一个人就一双眼睛,一双手,天天处理这么多政务哪里行?
天佑帝来了兴趣:“何为内阁?
赵砚把从书上和电视上看来的总结一番:“类似于六部的一个部门,但这个部门由父皇直接管辖,可以协助父皇处理六部事宜和呈上来的奏折,对奏章提出异议,提前筛分奏折,但最终决定权还是父皇。这样父皇既能掌握所有的事,也不用这么累了。
“这是个好主意。天佑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错,现在的小七稳重,对政事也有见解,比老五和老六强。
赵砚后知后觉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禁毛骨悚然,迟疑问:“父皇,怎么了?
天佑帝摇头,感慨道:“是真的长大了,都会替父皇分忧了。感慨完他又追问:“那内阁官员要从哪里选拔?
赵砚:他好像多嘴了。
他蓦然想起四哥临别时在马车里和他说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入主东宫?
父皇现在看他这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像从前看太子哥哥的眼神……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吧?我已经
答应他去灵泉郡了。
但时间拖得有些久他有些不安。挠头道:“我就是这样一想哪里知道怎么选拔?父皇自己琢磨琢磨吧要不找其他官员商议一下也行。”
反正别再问他了再问下去他就要主动打工了。
天佑帝挑眉暗暗思量:这孩子其实也不是从前表现的那样愚笨吧也许他只是读书笨。知道的东西内里的见闻和见解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只是内敛不爱表现外加惫懒不爱权势罢了。
赵砚始终不安转移话题问:“父皇昨日儿臣说要去灵泉郡的事?”
这次天佑帝倒是没表现那么激烈他温声道:“这事等你束发礼结束后再说。”
赵砚又追问:“那束发礼什么时候?”
天佑帝:“朕待会就下旨让国师挑合适的日子。”
提上日程了就好。
他终于松了口气之后天佑帝就埋头开始处理政务直至深夜。
赵砚忍不住提醒他:“父皇早些休息吧。”
天佑帝边咳边点头温声道:“你也早些休息这段时日还要劳你
陪同朕一起上朝。”
赵砚啊了一声不是仅前日陪着他上朝吗?
天佑帝只当没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捂着唇又连连咳嗽起来背脊弯曲佝偻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
赵砚忙替他顺气妥协道:“儿臣知道了您快些睡莫要再说话。”
天佑帝被扶上了榻龙帐放下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老了老了还要套路儿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一觉他睡得十分安稳天蒙蒙亮就起床穿衣准备去上朝。
出门就瞧见候在那儿的赵砚秋日的凌晨凉意十足他鼻尖冻的有些红显然已经来了有些时候。
天佑帝拧眉:“怎的不去里面等站在外面吹冷风?”
赵砚:“也没多冷。”
天佑帝上了龙撵同他道:“你一起上来吧。”
赵砚连忙摇头:“不了
天佑帝:“你没瞧见天下了雨你太子哥哥可没你这么磨叽。”
赵砚可不上他的当:“父皇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比太子哥哥墨迹。”
天佑帝有些遗憾:这小子竟是半点都没有往储位上想。
朝臣还等着他不再强硬要求起轿往前。
冯禄拿了伞塞给小路子嘱咐道:“小心些莫要让七殿下淋了雨。”
天佑帝眼角余光瞟到这一幕心说冯禄这老货还说没偏心小七怎不见他对其他皇子如此上心。
龙撵经过御天门一路到了金銮殿赵砚扶着
他出现在金銮殿之上。天佑帝坐上龙座,他就在旁边看着。
百官都已齐聚,五皇子和六皇子党瞧见他又站在那,心情都微妙了起来。
陛下身体渐弱之后,越发离不开七殿下了。眼看着平阳王走了,万不能再平白多出个对手。
百官跪下,三呼万岁,等再起来,两派的人对视一眼。五皇子党的周伯侯最先沉不住气,出列道:“陛下,定川王已过十五,按照大楚律法,该搬出皇宫了。
许尚书也跟着附和:“周伯侯言之有理,皇子大了,确实不好待在宫中。
他们二人一开口,其余人也跟着开口。
天佑帝都气笑了,这群人精,老四才刚走,就开始换人针对。
赵砚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他都要出宫。他有龙纹玉牌,进宫替父皇诊治不过是走两步路的距离。
天佑帝正起了立储的心思,却是不乐意的,正要开口斥责这些心思不纯的人。玉阶之下,最前面的五皇子就开口了:“周伯侯,小七虽过了十五,但并未束发,他又无皇子府,你让他出宫住哪?住你府上吗?
周伯侯被噎了一下,一个劲的眨眼给他使眼色。心说,微臣和您是一派的,您怎么敌我不分呢。
显然,五皇子没接收到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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