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穆朝朝

72. 第 72 章

小说:

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作者:

穆朝朝

分类:

古典言情

云宓端坐于妆台前,袁氏亲手为女儿梳理着长发,眼眶始终湿润着。绿萼和朱砂捧着大红嫁衣与首饰站在一旁,亦忍不住别过脸去拭泪。

“母亲莫哭。”云宓望着镜中母亲哀伤的面容,轻声道,“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袁氏哽咽难言,只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最后轻柔仔细地将其盘成髻,云舒与曹沁词亦在一旁帮忙。

因李康的官阶被连降四级,便不能再用原先准备的珠冠,只选了一套赤金点翠镶红宝的头面。

妆成更衣时,绿萼与朱砂展开一身正红织金云纹的嫁衣,小心翼翼地为云宓穿上。

宽袖大衫,深青霞帔,袁氏为女儿系好霞帔上的金坠子,待整理妥当,袁氏轻揩了揩溢出的泪,深深地打量着女儿,以后只怕是难以看见了。

因是仓促办礼,并未大宴宾客,只请了云家几位极近的亲朋,厅堂里红烛高燃,云闳看着一身红衣、即将离家的小女儿,眼中亦泛起泪光。

此时,门外隐约传来鼓乐之声。

“来了。”云玘低声道。

不消一刻,中门之外,李康一袭绯红吉服,骑高头骏马,在数位披红同僚的簇拥下,他翻身下马,迈入云家厅堂。目光触及一身红妆、头顶盖头的新娘身影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向云闳与袁氏行大礼。

一切礼仪从简,却郑重无比。拜别父母时,袁氏终于忍不住,由曹沁词扶着低声啜泣,云舒亦忍不住眼泪翻涌。云闳重重拍了拍李康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十里红妆的绵延,只有几辆装载着紧要箱笼的马车跟在喜轿之后。

迎亲队伍在暮色四合中穿过京城街巷,回到李家。李家门前红灯高挂,红绸点缀,虽简朴,喜气却浓,几位平日与孙氏交好的邻里早已等在院内,此刻便自然而然地迎了上来,口中念着“新人到了,大吉大利”,一边将云宓与李康引至正堂。

堂中,李明与孙氏已眼含热泪端坐上位。孙氏身旁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穿戴整齐的妇人,是同街住着的陈夫人,其人知书识礼,为人热心,孙氏特意请了她来帮忙照应全礼。

见新人站定,陈夫人便笑盈盈地开口,声音洪亮而充满喜气:

“天成佳偶,璧合珠联。新人跪,拜天地祖宗,福佑绵长!”

在她的引导与邻里们温暖目光的见证下,三拜之礼庄重而成

礼成之后,新人被送入临时布置一新的新房,红烛双照,将房间映得暖意融融。陈夫人跟了进来,脸上带着温暖慈和的笑容。她先对云宓柔声道,“好孩子,稳坐,莫慌。”随后看向李康,“辞疴,且近前来。”

陈夫人从一旁铺着红布的托盘上,取过一柄系着红绸的秤杆,递与李康:

“称心如意,挑落天机。新郎请为新娘揭去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再无隔阂。”

李康接过秤杆,他站在云宓面前,能看见盖头下她静静交握的双手。三个月的生死相隔、一封决绝的退婚书、以及此刻这难以置信的圆满……所有情绪如山般压在心头,手中的秤杆便似有千斤。

他吸了口气,极缓、极稳地伸出手,用秤杆前端轻轻挑向那方鲜红盖头的下缘。

红绸滑落。

烛光毫无遮挡地照亮了新娘子的脸。盛妆之下,依然是明丽依旧的眉眼,只是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沉静与坚韧。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李康忘了呼吸,只怔怔地望着她,手中的秤杆几乎要握不住。所有准备好的言语,所有积压的愧疚,都在她这平静的注视下被粉碎成末。

陈夫人适时地接过了秤杆,她转身走到桌边,斟满两杯酒,声音里全是喜气:

“请新人行合卺礼,同饮合欢酒,今生共甘苦。”

两人在引导下各执一杯,手臂相交。酒下喉时,李康的目光仍无法从云宓脸上移开,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容颜刻入魂魄深处。

合卺礼毕,陈夫人又引导二人完成了结发礼,当两缕发丝被结在一起放入锦囊时,她笑容满面地道:

“礼成了。丝发永结,同心同德。”

陈夫人将装有结发锦囊的红木小匣轻轻放在梳妆台上,对云宓温言道:

“好孩子,且稍坐歇息。”随即转向仍有些怔忡的李康嘱咐,“辞疴,外头诸多前来帮忙的邻里近亲,以及特意赶来为你撑场面的诸位同僚,都还在席上。于情于理,你都该出去敬上一杯谢酒,全了这份宾主之礼。”

李康闻言,深深看了云宓一眼,轻声道,“我……去去就回。”

云宓轻点点头。

李康整理了一下心绪与衣袍,与陈夫人一起离了房间。

待他再进来时,云宓已在绿萼朱砂的服侍下,卸去了沉重的冠饰与霞帔,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家常绫衣,一头青丝松松地绾在脑后,只斜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烛光下,她正低头整理着那个结发锦囊的丝绦,侧影温柔而恬静。

绿萼与朱砂见新郎进来,连忙屈膝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门仔细掩好。

李康轻闩上门,转过身。屋内暖光浮动,将一切映照得朦胧而不真实。他看着几步之外的纤秀身影,这三个月的分离、煎熬、绝望与此刻的失而复得,化作一股汹涌的酸涩直冲眼底。

他一步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住,却只是望着她,依旧说不出话。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所有的道歉都无力承载他内心的重负。

云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卸去妆容的她,脸颊干净透亮,一双眸子在烛下亮得惊人。

她将手中的锦囊轻轻放在梳妆台上,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仰着脸,看着他,轻声问:

“酒敬完了?”

“嗯。”李康哑声应道,声音干涩,“陈夫人和爹娘安排得很周全,同僚和邻里们……都帮了许多忙。”

“那就好。”云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掌心上,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却像火星溅入干柴。

李康浑身一颤,反手便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感觉到疼。但他随即意识到了,慌忙松开,却又舍不得放开,转而轻轻地包裹着她的手,掌心细微的颤抖泄露了他所有强压的情绪。

他在她身侧蹲下来,将她另一只手也握入掌中,轻捧着。

“小官……”他终于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我……对不起你。我如今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和一个看不见未来的去处……我怎么配……”

云宓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覆在他唇上,不许他再这样看低自己。

“你当初跟我说的‘风雨共担,荣辱共享’,难不成说的是戏言?你说“我是你心之所向的归处”,你于我,难道就不是吗?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话音落下,李康眼中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决堤,如豆一般滾落下来。

云宓执起帕子为他拭泪,却突然被他拥入怀中,双臂紧拢着她的肩背,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她的衣襟。

云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回抱住他。

红烛静静燃烧着,许久,李康的哽咽才渐渐平复,却依旧舍不得松开怀抱。云宓依偎在他胸前,感受到他逐渐平稳的心跳,轻声道:

“累了么?我去拿帕子来给你擦擦脸。”

说完便起身走到屏风后的盆架边,刚才绿萼朱砂已经备了热水放在这里,她试了试水温,拧了热帕子出来递给他。

李康接过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待他擦完,云宓将帕子放回原处,回到梳妆台前对镜卸下了束发的簪子,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李康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褪去了白日所有的仪式与华饰,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在暖黄烛光下,准备安寝的寻常新妇。这份寻常的、属于‘家’的宁静,对他而言,却比任何盛大的典礼都更珍贵,更让他心头悸动。

云宓转过身,见他仍站在那里望着自己,脸上一阵热意袭来,她快步越过他身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李康吹熄了远处桌案上的几支蜡烛,只留下床畔一对龙凤喜烛静静燃烧。他走至她身旁坐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她抬眼,望进他深邃动容的眼眸,被他握着的手掌心翻转向他,与他十指紧扣。

感受着她温暖又柔软的手心,李康的身体微微一震,顺着那交缠的手指,将她轻轻拉近,另一只手已环过她的肩背,将她半拥在了胸前。云宓没有抗拒,顺着力道,将半边肩膀倚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

他低下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仿佛在描摹一件最心爱的珍宝。双唇轻柔如羽地落在她的额头,带着无尽的珍视,接着,是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小巧柔软的鼻尖,每一次触碰,都无比怜惜。

他的每一次轻吻落下,云宓心间都漾开层层的涟漪,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紧了起来,倚靠着他的身体也微微发软。

当他的唇终于带着一丝灼热寻到她的,却依然没有急切地占有,只是轻柔地贴合、摩挲,生涩又眷恋地试探着。云宓闭上了眼睛,微启唇瓣,允许了他更深入的探寻。

起初,他还是温柔的抚慰,渐渐地,似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破土而出,化作唇齿间无声的倾诉与索取,环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云宓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微微后仰,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交融,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悸的甜暖与潮意。龙凤喜烛爆出一朵明亮的灯花,“噼啪”一声轻响,拉长了帐幔上紧密相拥、几乎融为一体的影子。

李康的气息变得滚烫而沉重,他终于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眼里的情感浓烈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云宓的脸颊绯红如霞,眼眸因体内的热潮变得迷离,却依旧勇敢地回望着他,那里面是全然的信任与交付。

无需再多言语。

李康猛地将她拥紧,一个炙热的、堪称激烈的吻再次落下,比先前更加深入,更加缠绵,也更加不容抗拒。云宓低低地“呜”了一声,但旋即淹没在了唇齿之间。她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紧了一分,于汹涌的情感浪潮中,他是唯一的依凭。

烛影在帐幔上微微晃动起来,交织着模糊而贴近的身影,有细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有压抑着的、沉重而满足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模糊的、被亲吻堵住的低吟……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蒹葭院正房的门于这个夜里被轻轻推开,周砥提着盏风灯独自步入。

这一世的蒹葭院,与前世有云宓的截然不同。这一世,这里只是府中一处寻常的闲置院落,空气中弥漫着久未住人的、干燥的尘埃气味,桌椅床柜皆是府中统一的制式,没有一点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月光透过窗纸,与风灯的暖光交织,在青砖地面上投下几重模糊而清冷的光影。他将风灯搁在桌上,目光扫过房间的南墙——那里放置的本该是她那架精巧的拔步床,此刻却只有一架普通的雕花木床,挂着素青的帐子,叠放着普通的衾被。

可偏偏就在这间被轮回彻底抹去了她所有痕迹的屋子里,前世与她的点滴碎片却汹涌地穿刺而来。

他点亮了屏风前的烛台,烛光于黑暗里孤独而微弱地摇曳着。

他站在屋子中央,恍惚间,眼前的烛光似变得明亮起来,红光满室,喜气萦绕,房中站着笑意盈盈的喜娘,将一杆秤杆递过来给他,“新郎官,揭盖头吧。”

而那张普通的雕花木床,竟变回了记忆中那架挂着百子千孙帐的繁复拔步床。床沿上,端坐着身穿嫁衣、头顶大红销金盖头的云宓。

他从喜娘手中接过秤杆,轻轻向上一挑,红绸滑落,烛光照亮了那张脸,她含着一丝紧张,却又鼓起勇气,抬起眼眸,望向他。那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他的身影,清澈,专注,对着他,轻轻绽开一抹微笑。

“小官……”

他哽咽着轻唤一声,眼中泪光乍现,当他禁不住想要靠近时,她的笑脸却如虚幻的光一般陡然消失,一切景象如潮水般轰然退去。

满室刺目的红、喧闹的人声、还有那张含羞带笑的脸……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剩下一室冰冷的昏暗,烛台上的孤灯微弱地亮着,挂着素青帐子的普通木床沉默地立在原地,空旷而凄凉。

周砥被巨大的、真实的冷清所包围,那冷意顺着四肢百骸钻入肺腑,胸腔闷堵得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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