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穆朝朝

73. 第 73 章

小说:

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作者:

穆朝朝

分类:

古典言情

明昭帝立于陛台之上,想起两月前云宓曾跪在今日周砥所站之处,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也不知当时那丫头在此处跪了多久,只为求他重查李康一案。

若非她那日冒死进谏,搬出从前自己允诺过她的一个承诺相逼,高毅、郑胥之流或许真能借着汹涌的“民意”和精心编织的舆论,只将罪责死死扣在李康、赵志敬等人头上,然后悄然脱身。

“确实当记她一功。”明昭帝缓缓开口,“要不是她当日拼死一争,朕或许也会被那些群情激愤、无中生有的弹劾浪潮所裹挟,匆匆结案。高毅等人的尾巴,恐怕至今还藏得好好的。”

他又忆起李康日志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水文数据与工料笔记,那般细致入微,甚至记录了不同时辰、不同天气下河水的流速与堤岸的震动。

这样的人,是将整个心神都系在了治水一事上。若非如此专注,怕也写不出那些在狱中仍能助冯恩厘清疑点的札记。郑州堤坝固若金汤,便是他这份专注与专业最好的注脚。可这样一个河工人才,却差点因开封那帮蠹虫的欺瞒而险些身首异处。

思及此,明昭帝的目光落到周砥身上。青年依旧躬着身,姿态恭敬,神情平静,可那份平静之下,分明压抑着暗流。这暗流为谁涌动,明昭帝心知肚明。

“你方才所言,为国惜才,为实务考量,句句在理。”皇帝居高临下审视着他,“可朕问你,若今日身陷囹圄、将赴边陲的,不是李康,而是另一个同样有治水之才,身后却无云宓这样一个女子的官员,你还会这般费尽心思来为他争一个转圜,争一个专业对口的去处吗?”

这一问,直白而锋利,剥开了所有冠冕堂皇的外衣。

周砥身形未动,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此刻任何华丽的掩饰都只会让帝王更生反感。

“回陛下,”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而坦诚,“臣或许……不会如此尽力。”

明昭帝眉梢微挑,似乎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

周砥抬起头,目光毫无闪躲地迎向皇帝,“臣承认,今日进言,一半是为她。臣不忍看她……跟着他受苦,更怕他再无翻身之日,让她一生困顿。臣亦以为,云掌乐于国有启牖之功,其志可嘉。若令其结局过于惨淡,亦恐寒了天下忠耿敢言之士的心。因此,臣才殚精竭虑,寻求一个于法度无亏、于朝廷有益、于有功者得慰的周全之策。”

“再者,”周砥深深一揖,“云掌乐之功,陛下既已记下。赏赐之道,贵在贴心。陛下若将李康改判江南,专责河工,便是将对她的酬谢,精准地放在了最能安她心、最能励她志的地方。这不仅能彰显陛下赏罚分明、念及微功的仁德,更可向天下昭示:即便女子,只要于国事有助,其志其情,陛下亦会体察回护。这比任何金银珠玉的赏赐,都更能暖人心、固臣志。且李康经此重挫,于河工之弊体悟尤深。若遣其戴罪赴江南,专司水务,必竭尽心力以赎前愆、报深恩。此等赎罪之志,非常员可及。朝廷用其专长,亦用其愧惕之心,于江南治水,反得奇效。”

明昭帝沉默不言。

周砥这番话,算是把私心摆在了台面上,却又巧妙地将这私心与公利、君德绑在了一起。

帝王之术,其精妙常在平衡与转化之间。善御臣下者,懂得将个人的私心杂念,巧妙导引至与朝廷公利相契合的轨道;亦能将一次寻常的惩戒处置,升华为承载多重圣意、彰显为政深意的明诏。

他不再看周砥,目光投向殿宇之外辽远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那个即将携眷赴任的年轻身影,以及他身后执着跟随的女子。

良久,明昭帝收回视线,“罢了。李康失察致祸,其罪难恕。然其才可用,其情可悯,更兼云家丫头当日陈情,于朝纲有澄清之功。朕,便依你所请。”

说罢他转身,对随侍太监道:

“传旨,李康既谙河务,贬地当使其能有所用。浙江杭嘉湖之地,水网纵横,水利攸关民生国计。着改贬其为仁和县从九品河泊所官,掌该县河渠闸坝、渔课泊航之事。官阶虽再降一等,然地处水乡,正可令其精研本职,以微末之职戴罪图功。若十年内无过且有实绩,许由地方提请考核复升。”

太监领命疾去。明昭帝这才回身,目光落在依旧躬身的周砥脸上,淡淡道:

“如此可还妥当?”

周砥屈膝叩首,“陛下圣明烛照,思虑周详。臣感佩万分。”

“平身吧。”

皇帝步下台阶越过他离开,只才行出没多远,一声“陛下”自侧后方传来,明昭帝回头,便见云宓从后殿的方向疾步而来,待行至跟前,依礼下拜:

“臣云宓,叩见陛下。”

明昭帝看着她屈跪在地的纤瘦身影,刚才还论起她,竟没想这就来了。

对她此时的求见,明昭帝其实已知其来意,但还是问道:

“何事啊?”

云宓从袖中取出一份素笺,双手奉上:

“启禀陛下,臣明日将随夫婿离京赴任,恐难再效力于乐府。特此恳请陛下,准臣辞去‘掌乐典使’一职。”

她微微垂首,等待裁决。

明昭帝并未接那辞呈,只看着她问:

“静宁之地千里之遥,贫瘠苦寒,你当真要跟着去?”

云宓双手依然朝上举着那份辞呈,毫不犹豫地道:

“回陛下。臣是李康的妻子,自当与他同甘共苦,生死相随。”

“好一个‘同甘共苦,生死相随’。”明昭帝不禁看一眼她身后的周砥,青年眼睫倏然低垂,也不知垂落的眼帘下,藏了多少酸涩与痛楚?

明昭帝看了看她手上的素笺,道:

“既你刚好这时候来了,便顺带告知你一声。李康的判罚,方才已改。念其河工之能尚堪驱使,亦记你当日殿前陈情之功,朕已改判其往浙江杭州府仁和县河泊所,专司地方水务,戴罪图功。”

皇帝的声音一落,云宓骤然抬首,目中满是惊讶与不敢置信。

怎么突然又改判了呢?还从艰苦的边陲之地改到了富庶的江南水乡?

可她没听错,陛下刚才确实亲口说将李康改判杭州了,让李康得以重新专其所长。但此刻已经顾不得其它了,唯有伏地叩拜,“谢陛下隆恩!”

明昭帝却淡然道:“此事,你最该谢的,并非朕。”他目光微移,投向云宓身后的周砥,“是周砥怜惜其才,体恤其情,更念及你之功,方才在朕面前,力陈此改判之利。”

云宓一下怔住。

周砥?

她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静立于她身后的青年身上。

刚才她过来时其实已经看见周砥了,只圣驾面前,不敢失仪。

周砥依旧保持着微微垂首的姿态,从殿宇上方直洒下来的阳光勾勒着他俊美的轮廓,在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垂的眼眸抬起,两人视线相接,相顾无言。

云宓鼻间忽然抑制不住地酸胀。

原来,在她递上辞呈、诉说决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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