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众人都有些熬不住,皆是昏昏欲睡。
宋衿在床上睡得正香。沈晏乔与时酌衍相对而坐,她单手支颐,眼睫低垂,眼看就要坠入梦乡。
对面的时酌衍也支着下巴,目光却清明如水,静静凝视着少女的睡颜。
时酌衍眼神忽然一凝,渐渐警觉起来,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他轻叩桌面,将沈晏乔唤醒,眼神示意要外出查探。
沈晏乔睡意朦胧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却仍颔首应允,小声道:“务必小心。”
时酌衍缓步而出,孤身走在月色如水的长街,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声。
“出来吧。”行至一处空旷之地,他突然驻足。
阴影中缓缓现出一个执黑伞的黑衣人,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时酌衍打量着他,夜半打伞,装神弄鬼,倒是个讲究排场的。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黑衣人声音沙哑,“但你不该蹚这浑水。”
时酌衍冷笑,“残害无辜,还敢大言不惭?”
“区区蝼蚁,能为大业献身,是他们的荣幸。”黑衣人伞面微倾,月光在伞骨上流转。
时酌衍不响,暗自估量对方功力,似乎深不可测,今夜怕是难以善了。
“我向来不屑对弱者出手。”黑衣人执着伞一动不动,“但你的同伴需要个教训,让他们记住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
这话说的很是威胁,但时酌衍唇角扯了扯,最终只冷笑一声。
黑衣人眸中的寒光似乎透过伞射了出去。
另一边,时酌衍离去后,沈晏乔睡意全无,她心里隐隐生出来不好的预感。
推开窗户,任由夜风袭进屋内,似乎试图用冷风吹散心头愈燃愈旺的焦灼。
她不该让他一个人涉入险境的,心一横,轻轻合窗,看了眼熟睡的宋衿,按捺不住,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轻叩隔壁门扉,开门的竟是沈宥清。只见屋内元澈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声微起。
沈晏乔猛地拍一下桌,她轻咬住下唇,她当时是怎么嘱咐这个家伙的,真是一点也不靠谱。
木桌发出闷响。元澈一个激灵弹起,看见了眉竖眼立的沈晏乔,讪讪道,“是他说你这是多此一举,他又不肯睡,我原是躺下休息会儿,一个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沈晏乔懒得跟他计较,只道:“看好乐安,我出去一趟。”
她看向元澈的目光愈发犹疑,这人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的。
“去哪儿?亭遥呢?”元澈彻底清醒。
沈宥清却了然道:“去吧。”
看了看少女背影,又看了看沈宥清,元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唉,你真的是,你这人...”说到最后一个劲儿的叹气。
沈宥青茫然道,“你何时结巴了?”
元澈一时无语,这人与旁人冷心冷面也就罢了,怎的对至亲也这般疏离,凑近与他平视,“您真是金口玉言,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你妹妹要去哪,哪怕多说句关心的话也是极好的。”
沈宥清好似思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理解他说的这番话,他看着元澈的眼睛,认真地说:“作为她的大哥,我前面几年都未曾好好陪伴过她,现如今我在她身边,便是让她随心而行,何必说这些无所谓的话。”
元澈看见这人向来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表面上那么冷漠,他其实还是个挺细心的人,只不过表达的少,就像此刻,明明让出了床榻,却连句体贴的话都不肯说。
望着眼前人,莫名觉得那绷紧的唇角,竟透出几分可爱。
沈晏乔独自一人走在空寂的长街上。两侧店铺早已打烊,她的脚步声在幽深的巷弄间回荡。她心中明白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就是抱着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念头吧。想起方才那人离去的背影,心头就是一紧,就算时酌衍武功高,算是天才,天底下的天才何其多,说不定就遇到另一个更强的高手,她怎能如此轻率地担子压在他一人肩上?
“你可是在找我?”一个声音蓦然在她脑后响起。
沈晏乔霍地转身,夜风撩起她的碎发,露出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三步开外,一个黑影执伞而立,玄色伞面垂下的流苏在风中轻晃,竟不闻半点声响。她心里腹诽这大晚上扮成这样是要吓唬谁?
黑衣人发出了一阵粗粝的笑声,笑得很是难听,像是钝刀刮过陶瓮,听得人牙根发酸。
沈晏乔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来找你的同伴的?”
沈晏乔的眼珠转了转,“你是阿鬼?”
“我不是,我也可以是。”伞沿又压低三分,将他的面容彻底隐入阴影。
“我看你是装神弄鬼。”沈晏乔喝道。
黑衣人这次没有恼怒,却见黑伞突然旋转,带起一阵腥风,“既然你们都不怕死......”
*
意识回笼时,沈晏乔首先闻到的是霉湿的稻草味。她艰难地眨眼,模糊视线里渐渐浮现时酌衍紧蹙的眉头。
“你打不过他?”她撑着身子坐起,时酌衍就蹲在她旁边,两人的脸贴的很近,沈晏乔问道:“你打不过他?”
时酌衍伸手拂去她发间草屑,“功夫很高,看不出什么路数。”顿了顿,“不过神志似乎不太清明。”
“病得不轻。”沈晏乔附议,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别开脸。柴房里一时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昨夜你是不是跑出来找我了?”少年声音沉了几分。
时酌衍忽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眼睛,“只此一次。”
沈晏乔没说话。
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颧骨处的一道细微擦伤,眼底的忧色怎么也藏不住。
时酌衍盯着她,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不至于阴沟里翻船。”他声音放柔,“倒是你,江湖经验尚浅...”
这对年轻眷侣情意绵绵的时候,酒楼的一间屋子里却炸了锅。
元澈哗地推开木窗,晌午阳顿时泼了满室。他眯着凤眼打量街上行人,指尖不住摩挲下巴,“你说这两人去哪了?该不会自己惹祸上身,害怕了,就丢下咱们跑了吧?”
宋衿像个男子似的在房间里大步踱着,眉越皱越深,闻言猛地刹住脚步,倏地坐在凳子上,大声说:“胡说什么!反正风禾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元澈转身倚着窗棂,叹了口气,“玩笑罢了,你们怎么都这般无趣。”
宋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眼看就要大祸临头。”
元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忽然指向角落里安静看书的沈宥清。那人一袭白衫磊落,翻书的动作从容不迫。“瞧瞧你沈大哥,多淡然。”说着顺手捞过茶壶斟了茶,将茶盏塞进宋衿手里,“放宽心,那两位的手段你还不清楚?纵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青州郊外,一处隐蔽的柴房内。
沉闷的敲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来人啊!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吗?”沈晏乔用力拍打着木门,声音里透着焦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响,那个怪异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是那身黑衣,依旧撑着那把黑伞,只是这次他摘去了蒙面的黑布。
他们这才看清这个人的面貌,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硬朗,魁梧的身形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他手中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雕花食盒,轻轻放在屋内唯一的木桌上。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落座。黑衣人也在对面坐下,看着他们毫不迟疑地动筷,问:“就不怕我下毒?”
沈晏乔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米饭细嚼慢咽,“阁下若要取我们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黑衣人:“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我不杀你们,反而以礼相待?”
时酌衍扒着饭,掀了掀眼皮看他,“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将贵客安置在柴房里。”
黑衣人:“.....条件有限。”
沈晏乔觉得这个饭菜不太合她的胃口,尝了几口就搁了筷,“公子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我想邀请二位加入我们。”
对面两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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