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晏乔和时酌衍到达县衙时,谢玉正在县衙门口来回踱步,官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远远瞥见牵着马缓缓走来的二人,他立马快步迎上前去,“两位可算来了,快随我进来。”他压低声音道,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劳烦将这匹马好生照看。”沈晏乔对守门的小厮多嘱咐了一句,将缰绳递给守门小厮,顺手拂去衣袖上沾染的尘土。
厅堂内寂静无声,谢玉挥手屏退左右后,才长舒一口气,“阿鬼落网了。”他声音沙哑。
“抓到了?”沈晏乔眉梢微挑,茶盏在唇边顿了顿。这进展未免太过顺利。
“千真万确。”谢玉从袖中掏出一卷供词,“我与杜县尉连夜审讯。此人不仅是地下钱庄的幕后主使,更勾结赌坊、买通赵知,拉帮结派,欺压普通百姓,这些年犯下的勾当...”他的脸色越发沉重,“足够掉几次脑袋。”
时酌衍口渴得很,啜了口茶:“是你们自己查到的?”
“说来惭愧。”谢玉苦笑,“我们顺着赌坊线索,加上周福与赵知的供词,竟意外顺藤摸瓜揪出了这个阿鬼。此人原是一户富商之子,家道中落后专营放贷,手段狠辣,这些年...”他忽然顿住,观摩着这两人的神态,“你们也觉得蹊跷?”
谢玉长叹一声坐回椅,清朗的脸上蒙上一层灰败。
沈晏乔看着这位老乡,温声道:“尚闻已做得极好,查案本就如抽丝剥茧。任谁也不能一蹴而就,事事办得万无一失。”
这句罕见的宽慰让谢玉眉头稍展。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道:“说来也怪,自你们到来后,那些阻滞竟都迎刃而解了。”
沈晏乔眨了眨眼,最后说:“记得提防一下杜县尉。”
待二人告辞,已是日落之际。谢玉站在县衙门口,望着那两人一马的身影融入长街灯火,不知为何,多日来紧绷的肩背忽然松了下来。夜风拂过他的官袍,他的唇角扬起一抹释然的浅笑。
沈晏乔与时酌衍牵着马缓步而行。
“想不通?”时酌衍瞥见沈晏乔若有所思的神情。
沈晏乔轻轻摇头,“这一路走来咱们都太过顺利了,倒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全局。我们在明处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正兀自说着,忽然发现身旁只剩一匹马。沈晏乔与马儿大眼瞪小眼,四下张望,时亭遥人呢?
转头观望着,再一回首,时酌衍霍然出现在她面前,将一串冰糖葫芦递过来:“先别想这些了。”
沈晏乔接过糖葫芦,轻咬一颗。酸甜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如...再买几串?”
天色已深,二人带着几串冰糖葫芦回到客栈与众人会合。见元澈房中灯火通明,料想众人都在,沈晏乔一把推开门,笑吟吟道:“我们回来了。”
话音戛然而止。屋内四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们。
元澈斜睨他们一眼,“哟,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二位私奔了呢。”
“你们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宋衿一个箭步冲上前,发间的珠花都在颤动,“整整一日不见人影!”
沈晏乔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讪讪笑着,“我们是去给你们买糖葫芦去了。”时酌衍默契地拆开包装,晶莹的糖葫芦在烛光下宛如红宝石串成的珠链。
宋衿咬下一颗山楂,却仍板着脸:“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元澈懒洋洋地歪着身子,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你们该不会是偷偷......”他眯着眼,故意欲言又止。
沈晏乔见他这幅样子觉得很欠揍,悄悄用小指勾住时酌衍的衣袖,小声咬唇道:“你看他...”
时酌衍当即大步逼近元澈。后者立刻正色,笑道:“玩笑而已。亭遥,你可不能这般重色轻友。
对方笑着给了他一拳。元澈佯装吃痛后退,发出一声真假难辨的闷哼。
沈宥清拿着糖葫芦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
沈晏乔横了元澈一眼,在桌前坐下,正色道:“昨夜确实出了些意外,但总算有了结果。谢县令说阿鬼已经落网,涉案之人尽数归案,冤枉的人也已经释放了。”
这是大好的结果,宋衿闻言面露喜色,刚要展颜,却见沈宥清凝视着妹妹略显落寞的神情,眸光一凛,沉声道:“当真如此顺利?”
“确实蹊跷。”沈晏乔轻叹,“但凶手既已伏法,我们也不便久留。前路迢迢,还是尽早启程为妙。”她心中明白,江远背后的邪教势力尚未查清,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在青州耽搁的时日确实多了,元澈望向窗外夜色,“近日天公作美,尚未降雪。不如明日一早便启程。”
翌日,一行人再度踏上征程。连日的跋涉让众人都略显疲惫,直到远远望见范州城郭时,才重新打起精神。这座城池虽非通往鹤都的必经之路,但要绕道而来,只因时酌衍要拜会一位故交。
入城时已是黄昏,暮色中的范州城灯火渐起。时酌衍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穿过繁华街市,径直来到城中最为奢华的酒楼。
一行人来到了二楼雅间,时酌衍随手解剑搁在案几上,笑道:“今日我做东,诸位尽管享用。”说话间,跑堂已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连日来啃着硬馍就凉水的宋衿目不转睛地盯着满桌珍馐,咽了口唾沫。
“这些要多少银钱?”宋衿的目光仍黏在菜盘上,声音有些发干。
“放心,都是正经来路。”时酌衍说。
酒过三巡,雅间的木门被轻轻叩响。推门而入的是个身着灰色布衣的挺拔少年。
沈晏乔的目光最先落在他怀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上,她觉得这只猫儿比上次见时足足大了一圈。
“亭遥。”来人笑着将猫递过去,时酌衍接过时手臂明显一沉。那猫儿在他怀里扭了扭,露出雪白的肚皮。
“你这是把它当猪养了?”时酌衍捏着猫儿后颈苦笑。布衣少年不以为意地在他身旁落座,“你临走时千叮万嘱要好生照料,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待侍者添了碗筷,时酌衍将猫递给沈晏乔,举杯道:“这位是我总角之交,齐云天。”众人举杯相敬。
酒酣耳热之际,两个久别重逢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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