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未这么寒冷刺骨过。
徐之信觉得自己被打入了地狱,无论如何都爬不出来,任由地底的恶鬼无常把他吞噬殆尽。
洞虚期的境界不是那么好压制的,极端情绪中,他提着剑站了起来,横剑在薛玉婵颈上,眼泪大颗大颗冲出眼眶。
“我要杀了你。”
薛玉婵丝毫不惧,还把脖颈往剑刃上靠了靠,微笑道:“哥哥,你怎么不动手?”
徐之信看着薛玉婵的脸,脑海闪过跟曲二的相处时光……
她笑着让自己讲故事,给自己绣荷包,叫自己夫君……
他是真心对待这位妻子的,全部都是真情实意啊,他把爱意都给了曲二,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但是这一切都完了,都完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全部都完了……
怎么会是假的呢?
怎么会是假的呢?
谁能告诉他?
徐之信泪流满面。
薛玉婵只觉得爽。
她终于让徐之信哭了,也不是很难嘛。
他哭起来真好看啊。
他就应该什么都没有,然后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他不听话,那就让他听话。
他反抗,那就打断他的脊骨,让他不能再站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玉婵真是浑身上下都畅快极了!
“哥哥,你不会杀我的。”
“哥哥,我是无辜的呀,如今的局面都怪你,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最应该怨的、最应该恨的,是你自己啊!”
“都怪你。”
徐之信的心被剜走了,空茫一片,他不再是他了,他成了一具空壳。
“当啷”一声,剑掉在地上,再也提不起来了。
徐之信再也提不起剑了。
他是废物了。
没有人比他更恶心了,没有人比他更贱了,没有人比他更坏了。
他是一坨垃圾。
可以被随便抛弃,可以被丢来丢去,可以被肆意揉捏。
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的情感、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经历、他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了。
他这个人,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废墟之上,还能重建吗?
不能。
废物就是废物,永远爬不起来的废物。
永远任人践踏。
徐之信的泪流干了。
他的眼泪是咸的,像当年那碗素面的味道一样。
不对,是苦的。
为什么会这么苦?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
尘埃落定。
戚绥今等人听着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故事,久久无言。
文芙气得浑身发抖,她颤抖着问薛玉婵:“徐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玉婵笑道:“怎么不是真的?他还少说了一点。狼妖把他爹娘吃了,这个他没说。”
文芙面露惊恐,她真的无法理解世上有这样的人,浓浓怒火涌上心头,她快步抬腿走过去,用力甩了薛玉婵两记耳光,把她嘴角都打出了血:“你这个畜生!死一万遍也不为过!”
薛玉婵痴痴笑笑:“怎么了?我说的哪句错了?你问问他,我既然有错,他为什么不杀我?”
文芙真的要气疯了,骂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是他被你利用了!都是因为你的狡辩!错都在你!从头到尾徐大哥没有任何错!”
薛玉婵道:“我没有狡辩,我说的是事实啊,而且我喜欢他,我对他很好呀,我怎么会害他呢?“
文芙又两个耳光过去,抽的自己手阵痛,抽的薛玉婵嘴歪眼斜。
“你怎么有脸说喜欢的?你杀了徐大哥身边的所有人!!你怎么配说喜欢!!”
薛玉婵头嗡嗡作响,仿佛要炸开,“我就是喜欢他呀,我承认一开始是想折磨折磨他,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我没错!”
“你闭嘴!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只是借着这些由头来满足你扭曲的心!”
“那又如何?我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这不叫正常吗?”
文芙沉痛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大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薛玉婵仰着脸,一颗泪水从从眼角滑落到下巴,“他就是得罪我了,谁让他什么都有,我费劲心力才能得到的灵脉,他生下来就有,凭什么他修炼就天赋异禀,我却只能修炼最低阶的御灵道,谁让他……”
文芙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道:“滚!别再说了!”
牧净语也是愤恨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在石苔村就应该把你抓走!你真是罪恶滔天,万死难赎!”
须臾,戚绥今走到徐之信面前,道:“我们不明缘由将你绑来,实在抱歉,但是现在,你必须杀了她。”
她给裴轻惟抛了个眼神,裴轻惟立刻会意,拿出斩灵剑,亲手递给徐之信。
裴轻惟沉声道:“去吧,不用睁开眼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她弄来让你杀。”
徐之信颤抖着手。
都过了多少年了。
虎妖、曲二、爹娘……全都消散了。
他不敢接斩灵剑,只道:“我提不起剑了。”
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薛玉婵的气息。
他有恨,他是恨薛玉婵的,但更多的恨意全都给了自己。
他痛啊。
可他流不出一滴眼泪。
裴轻惟静静道:“薛玉婵有一句话说错了,她说你善良,是错的。”
徐之信恍惚了一瞬,裴轻惟继续道:“这根本不是善良,你明明发现了薛玉婵的真面目,却放虎归山纵容其继续行恶,怎么谈的上善良?”
裴轻惟硬把斩灵剑塞到徐之信手里,并把牵灵缚引出来,把剑和他的左手牢牢捆在一起:“去杀了她,替家人报仇,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薛玉婵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呢?你以为哥哥他会听你的吗?”
她似乎是累了,本来是跪着的,又伸出一条腿,擦干了眼泪,语调平常:“哥哥,这都是你的问题,怨不得我。”
“满口胡言!”文芙怒道:“徐大哥,不要听她的,这都是她的错,是她设计陷害了你!”
徐之信还是不为所动,他的内心早已枯死,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爹的话犹言在耳:“咱们徐家枝叶繁茂,子弟众多,你身为爹的孩子,要做好表率,一言一行皆守正道,不逾矩不自满,要学会信任家人,才能走的更远。”
而现在,他所信奉的,信任的,全都抛弃了他,他爱的,恨的,却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徐之信有了心魔,无法战胜的心魔。
为什么全都错了?
为什么全都错了?
为什么……
“啪!”
一声更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戚绥今狠狠打在他脸上。
“你看清楚,现在打你的是谁?”
徐之信懵然。
“说话!”
徐之信恍惚了一下,答道:“是你。”
“是谁杀了曲二?”
“……薛玉婵。”
“是谁杀了你的爹娘?”
“……狼妖。”
“谁控制了狼妖?”
“……薛玉婵。”
“所以你该杀谁?”
“……”
徐之信恍惚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糊涂着。
戚绥今催促道:“快点!”
徐之信挪动了一步,握了握剑柄。
“哥哥,我错了,只要你高兴,便杀了我吧!只是……你杀了我,如此行径与我有何分别?哈哈哈哈哈……你终究还是……终究还是、还是哈哈哈哈哈……”
“哥哥,你敢杀我吗?”
徐之信呼吸急促,手开始颤抖,往事又强制性地在他脑海浮现。
“夫君,你能再给我讲一下你是怎么打败那个修士的吗?”
“夫君,你买的梨花酥很好吃呢!你也来尝尝吧!”
“夫君,我学会绣东西了,再给你绣个手帕好不好?”
“夫君,你敢杀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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