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下了一场小雨,虎妖的坟立在那里。
徐之信守了整整一夜,眼下发青,开口道:“我们走吧。”
薛玉婵也一夜没睡,因为太激动了。
什么虎妖,那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也就只有徐之信这个傻子才会信。他叫的这个名,倒是完美地衬了他这个人。
“好。”
徐之信一路上都很沉默,薛玉婵却说个不停。
他们走出了林子,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石苔村。
两人晚上刚到这里,就赶上了石灯节——大祭司崔待在祭祀。
到了挑选圣者的时候了。
崔待转了一圈,眼神先锁定在薛玉婵身上,再移开看向她旁边的徐之信。
“你,被选中的圣者,跟我来吧。”
徐之信秉持着入乡随俗的想法,跟着走了,他站到火堆前。
崔待道:“请神明上身。”
徐之信距离火堆还有一段距离。
“哄呀呀嘿呀呀呼呀呀霍呀呀……”村民们一齐唱起古老的歌谣。
崔待问:“神明来了吗?”
徐之信提前了解过这里的习俗,便道:“来了。”
崔待问:“您是谷神还是春神?”
徐之信选择了第二个选项,道:“春神。”
崔待问:“伟大的春神,今年石苔村收获颇丰,是您与谷神共同保佑了我等,对吗?恕我斗胆问一下,您与谷神可否仍如往昔?”
徐之信道:“是的。”
崔待晃动权杖,上面的牛角羊角相互碰撞,“谷神春神祝福我们!”
村民喊道:“谷神春神祝福我们!”
众人欢呼了一会,大祭司最后喊道:“恭送春神——”
众人:“恭送春神!”
祭祀完毕后,薛玉婵对崔待很感兴趣,她对徐之信道:“哥哥,我出去一下。”
徐之信察觉异常,问道:“你去哪里?去做什么?”
薛玉婵道:“我曾经一直待在家里没出过门,这里是我来的最远的地方了,我想好好逛逛,可以吗?”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我想自己去。”
“不行,人生地不熟,万一……”
“好啦哥哥,这里民风淳朴,不会有什么坏人啦,你就让我去逛逛吧,我保证不会走太远!”
徐之信叹了口气:“好吧。”
薛玉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跟踪了崔待,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崔待要关门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扒在门上,阻止门合上。
崔待把门打开,随着一声惊雷落下,闪白的光里进来一人,薛玉婵毫不客气地走进了屋里。
屋里陈设古朴呆板,没有生气。
薛玉婵笑着看了一圈,道:“祭司,你是一个人住啊?夜深人静时是不是很孤单?就比如……今天?”
“滚出去。”
“祭司怎么赶人啊,让我猜猜,你脾气这么差,一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滚出去。”
“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哦。”
“帮我?你是什么人?”
“一个解决你问题好人。”
“呵,我想杀人,你能帮?”
“当然可以,你要杀谁?”
崔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女人,她叫欧阳珠。”
薛玉婵道:“她是什么境界?”
“跟我相当。”
“你想要她怎么死?”
“我要她跟我一样,受尽人间苦楚而死,我要她跟我妻子一样,死无全尸,受万人践踏!”
“好。”
薛玉婵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白相间的小药丸。
药丸静静躺在手心,似乎在蠕动。
“这是何物?”
“这是蛊虫,黑的是母蛊,白的是子蛊,你吃下母蛊,再把子蛊给她服用。”
“吃了这个她就能痛苦吗?”
“是,这叫同念蛊,不过这蛊比较特殊,比如你割伤自己,你会流血,但不会感受到痛苦,而痛苦会转移到她身上,如果你杀了自己,她一样会死。明白了吗?”
“明白。”
“那便祝你狠狠折磨她,报得杀妻之仇。”
薛玉婵走出门没几步,就听旁边有脚步声,不多时,徐之信从黑暗里走出,“这里没什么景色,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玉婵道:“走着玩嘛,就走到这里了。”
徐之信道:“我全都听见了。”
薛玉婵停住脚步:“你听见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牵扯一个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以为你在做好事吗?他并未说清楚他妻子为何被杀,如果他妻子是个十恶不赦的该杀之人呢?你这样做,不就是助纣为虐吗?如果不是,他的事也与你无关不是吗?”
“怎么了哥哥,你说了好多话,你不是做事犹犹豫豫的人啊。”薛玉婵质问道。
徐之信瞳孔骤缩。
只听薛玉婵继续道:“是因为你杀了虎妖吗?所以你不敢帮忙了吗?所以你想做缩头乌龟了吗?”
徐之信的唇线绷直,脸色铁青,“你的蛊虫是哪来的?”
薛玉婵道:“哥哥,我是个苦命的人,我家里人不喜欢我,我跑出来总得有点保命的东西吧。”
“此蛊不是寻常市面上有的。”
“哥哥,你怀疑我?!”
徐之信看着她,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薛玉婵突然笑了:“哥哥,我都没发现,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呢?”
徐之信握紧佩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道:“我已在外两年了,也该回去了,咱们就此分别,你好自为之。”
徐之信不给薛玉婵说话的时机,径自走了。
薛玉婵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
徐之信回了家。
家里人都很高兴,大摆了几桌宴席,就连平日不给他好脸的爹也说了几句好话。
席上,徐老爷说他给徐之信物色了一位好人家,如果他愿意,明日便可以上门提亲。
徐之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薛玉婵,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徐之信沉下心,点点头:“都听爹的。”
徐老爷露出真心的笑容:“好!喝酒!”
徐之信成长在一个家风严肃的地方,最是克己守礼,他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出去游历的几年。
即便是游历,也是立正自己,规规矩矩。
家族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也从不让他们失望。
很快,徐之信就奉命成婚了,娶的是云州曲家二小姐。
大红花轿从曲府抬到徐府,一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那大红花轿上的门帘上绣着两只愿鸳鸯,意为“夫妻同心”。
徐之信掀开轿帘,新娘伸出一只手,徐之信刚准备牵,赫然发现这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虎皮镯子!
而镯子的形状正巧是虎妖额间那一小块红毛,周遭是一圈白,最外面是棕色。
徐之信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心中大震,即刻把新娘扯下来,新娘差点没站稳,趔趄了一下,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掀开了她的盖头!
新娘很是惊慌,连忙捂住了脸。
徐之信把她的手掰开。
是曲二小姐。
徐之信愣了下,赶紧道歉:“抱歉小姐,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喜婆忙笑道:“你看给咱们新郎官急的,这都等不及要见新娘子了,快快快,把盖头盖上,赶紧入洞房吧!”
徐之信把盖头遮下。
曲二小姐温柔如水,与薛玉婵截然相反。
但是徐之信总是恍惚,有时候会误把曲二认成薛玉婵。
那只虎皮镯子总是在他面前晃悠。
他终于忍不住问:“娘子,你的镯子是怎么来的?是虎皮吗?”
曲二笑道:“是我爹爹托人给我造的,不是真虎皮。”
徐之信这才稍稍放下心。
不是真的就好,不是真的就好。
徐之信与曲二相敬如宾,就这么过了三年。她脾性温顺,从不大声说话,脸也没红过一次。
曲二很喜欢吃街东的梨花酥,而且她不要下人买,必须要徐之信去买,徐之信自然会答应,曲二除了提过这个要求,别的什么都没要过。
这天买梨花酥的人格外多,常常需要排队。
排队的排了大半条街。
徐之信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大约半刻钟之后,天下起了小雨,乌云密布。
徐之信正要举起袖子遮盖一下,一柄油纸伞落在了他头上。
伞色纯白,上面散落着几瓣水仙花。
徐之信转身望去,呆立原地。
原来是曲二。
他问:“你怎么过来了?”
“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徐之信的心柔软下来,在家他是徐家的人,未曾行差踏错过一步,在外他是正义的修士,热心助人从不吝啬,而在曲二这里,他可以感受到无比的温情。
他看着曲二,第一次萌生了极大的归属感,就在这一刻,他决定要一辈子对她好。
曲二是个很好的人,她总是能照顾徐之信的每个方面,还非常了解徐之信,对他讲述的这些年的见闻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喜欢听他讲自己是怎么行侠仗义,是怎么到处救人的。
她听得乐此不疲。
徐之信也非常乐意讲,每晚两人都要说上一会。
曲二是个柔弱的女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所有的家务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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