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解玄那身红衣时的预感应验,傅厌辞的战马停顿片刻,随后,越过解玄,直入寺中。
“肃王殿下以为,公主为何会在寺中?”解玄笑起来,“被闻某胁迫,绑架?可你猜错了,公主既愿维持婚约,就是默认此生能与她并肩之人,只有闻某。”
傅厌辞看到婚书时,想的是,她可能被解玄扣押,最坏,也不过主动找上解玄,追问些旧事。
可急行军用了五日,乐绮眠说十五日内会来寻他,这是最后一日。她许下的诺言,不仅没有兑现,又以最残忍的方式,打碎了它。
解玄道:“看到这样东西,肃王殿下总该相信,公主是毫无勉强、心甘情愿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那东西在灯下寒光闪烁,却是乐绮眠从不离身的袖弩。十日前,即便与傅厌辞同寝,她也未曾摘下,今日,它却到了解玄手中。
傅厌辞眼锋骤然锐利,但没见到乐绮眠,一切还有解释的余地,他只问:“你想要什么?”
解玄笑:“这话该由解某问殿下。公主是解某的未婚妻,是什么让殿下敢觊觎她?解某邀殿下谈判不错,但公主永远不是解某的筹码。”
不让傅厌辞赎回乐绮眠,那将他引到这里,目的何在?
“殿下想知道解某为何邀你入寺?”解玄闲庭信步,朝院内走去,不在意将后背暴露给对方,“随解某来殿中。”
崔烈忙道:“殿下,他就是激你入寺,寺内不定埋伏了多少人,不能去!”
一旁御卫也纷纷劝说。这样再明显不过的陷阱,只要有眼力的人,都不会踏入,何况傅厌辞?
然而,傅厌辞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崔烈,冷静道:“封锁几处寺门,在寺外待命。”
崔烈还要劝,傅厌辞已朝观音殿走去,解玄看到他的反应,在走到殿前时停步,感叹地说:“肃王殿下不愧为迦楼罗所出,她当年凭一腔孤勇对抗上万教众,也如你这般不畏生死,只循本心。可惜,为了你,她没有享过一天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有一位好母亲。”
迦楼罗死去近七年,解玄要报的仇早就报了,为何重提旧事?
傅厌辞漠不关心:“你想说什么?”
解玄望向殿内那座观音像,她如慈母般俯视二人,也无情旁观这场杀局,既不在意,也不关心。他道:“从记事起,解某便是无母之人。因而看到迦楼罗独自将错误的孩子养大,解某很好奇,若将她往死路逼,她是否会放弃你。”
时隔多年,傅厌辞听到这番剖析往事的话,瞬间被拉回赦罪堂,意识到一切有迹可循。
当年,解玄在教中是绝对的掌权者,抬手就能碾死迦楼罗,何必浪费时间与傅厌辞立下赌约?因为他真正想看的,不是傅厌辞的死亡,而是母子反目。
“只有一种人会从折磨弱者身上寻求快慰,”傅厌辞冰冷地说,“你父亲是这种人,你也不例外。”
解玄笑道:“因为并非人人都如此幸运,生母宁可让鹰隼噬身,自尽于鹰舍,也要为子嗣争一条活路。不受庇护之人,不作恶,只有死路一条。”
他仿佛有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傅厌辞确定,他从未向人说起迦楼罗的死因,可他却猜到了假象下的一角真实。
“无需意外,”解玄分外平和,“旁人不熟悉殿下,但认识你多年,解某以为,你便是自尽,也不会谋害迦楼罗。迦楼罗之死,便只能有一个原——”
音未落,刀锋抵喉,傅厌辞说:“你今日的话,有些太多了,想拖延时间,做什么?”
傅厌辞弑母一事风传于北苍,解玄曾经很好奇迦楼罗的死因,直到发现他未有过任何回应,才想到,这重恶名能切割他与鬼鹫,其实是对混血身份的保护。
解玄没带武器,揭开他讳莫如深的秘密,只会引来报复,可他不恐惧:“自然是想告诉殿下,你太弱小,保护不了任何人。想向天狩帝复仇,又想得到公主?但你只会让她重蹈迦楼罗的覆辙,成为你莽撞的牺牲品。”
面对嘲弄,傅厌辞淡淡道:“你与我周旋到现在,就为说这句话?”
解玄说:“解某教会公主箭术,让她有‘眉心簪花’之名,也能让她恢复公主之身,就像这尊塑像,被人供奉于高殿之上。你要走的路,一旦失败,所有人为你陪葬。你扪心自问,能做到吗?”
傅厌辞不与他纠缠:“这些念头,是你的,还是她?如果是她,让她亲自跟我说。”
解玄道:“解某说过,未婚妻今日不见外——”
鹫纹刀穿入左肩,将他钉在廊柱上,傅厌辞不看飞溅的血,极度冷酷:“她在何处?”
解玄还是笑,渐渐透出疯狂:“公主就在寺中,也能听到你我谈话。殿下还不明白,她与解某成亲,并非受胁迫?”
这段话其实似曾相识,三年前,解玄也拦在他与乐绮眠之间,告诉他,即使没有魏家作梗,她也会放弃他。那时,他什么也没有,没有她的吻,没有十五日的承诺。
可他宁愿从未得到过,也胜过拥有后,她又收回所有。
“哗——”
傅厌辞的脸被雨丝浸湿,忽然抽出长刀,斩向解玄颈项!
既然她要与解玄成亲,那杀了对方,她再无选择,就只能看向他。那么是否来见他,也就不重要了。
寒芒距解玄仅一寸之遥,他没有反抗,带着一点薄笑,因为刀锋即将划破血肉时,一支利箭急射而来,遽然击中那柄长刀!
“铛!”
鹫纹刀与解玄相错,劈入廊柱。傅厌辞随之回头,隔着雨幕,看到钟楼上站着个绯衣身影。射出那一箭后,她没有停顿,再次拉开弓弦,解玄模糊的笑声从耳边响起,好似嘲弄他的狼狈。
“现在,你愿意相信了?”
他不顾颈边刀锋,心满意足地漾开笑。他与傅厌辞同样不择手段,凭何他与迦楼罗母子情深,他让乐绮眠另眼相看?他就是要他知道,两人没有不同,他同样会被抛弃,同样求而不——
“笃!”
解玄的笑,忽然停滞了。大团血色,从眼前爆开,眼眶迅速传来尖锐的疼痛。
“轰——!”
小雨转急,电闪雷鸣中,傅厌辞看到解玄流血的脸,握刀的手紧了一瞬,又暗暗松开。随即看向钟楼,上方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附近教众拥上前,护住解玄,惊怒道:“镜鸾公主骗了您!”
不知何时,寺外马鸣萧萧,涌来数不清的百姓。可随着这些人扯下外衣,露出贴身软甲,从几辆运货车上抽出武器,教众面色陡变。
是乐家军!
士兵训练有素,守卫不敌,地面很快被猩红淹没。御卫听到声响,陆续赶来,见到寺中情景,颇为惊异。
解玄完好的左眼盯着钟楼方向,突然道:“你果然还记恨当年,我助海琅王攻克奉京之仇。但徐泰在外设伏,今夜过后,我若失去音信,他会找你的麻烦。”
他的脸污血横流,分外狼藉。众人都以为他疯了,竟意图与射杀他的人谈条件,却有人说:“可你是徐泰的主子,拿下你,再杀他事半功倍。”
雪亮的雷光中,一人红衣如血,捡起解玄掉落的伞,拾阶而来。
随着她越过满地尸首,雨水冲开血迹,在脚下荡开层层红莲。这样可怖的场景,她走得不快不慢,漫不经心,似乎天然带着懒态,万事皆不挂心。
“你那日问我,不做师徒,能否从头来过,我想了想,并无不可,”乐绮眠说,“只要你做囚徒,我现在可以撤军。”
两人一站一跪,输赢尽显。解玄道:“你同意将亲事提前,就是为这一刻?”
乐绮眠说:“这不是谈话的地方,让教众退下,随我来殿内。”
到这一步,解玄就算想拒绝,也要看乐家军抵在后背的刀。他摇头笑了笑:“昔日公主被囚观音殿,双目畏光,我将你带出殿宇,现今我目不能视,唯有请公主将我带至殿内,可否公主递我一只手?”
乐绮眠从乐斯年手中借了足够的兵,不担心他耍花枪,将伞柄递给他:“握住它,随......”
一股力量骤然袭来,猛地拉住乐绮眠左腕,将二人生生分开!
雨伞掉落,乐绮眠撞进一处胸膛。身后人的衣袍散发着幽幽寒意,她茫然一瞬,正要挣开,一道低而冷的声音从耳后响起。
“李妙真,”傅厌辞用种陌生的语气,对她说,“你答应的事,有一件做到了吗?”
“他说的都是假话,你别当真,”乐绮眠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须臾才反应过来,但当她转头,脸被扣住,“我怕兵力不够,你又不来,才寄出婚书,和他无——”
她双脚一轻,人就到了傅厌辞肩头。解玄看到他的反应,去抓乐绮眠小臂,御卫却用力拉开他,捆住他双手!
乐家军道:“二小姐!”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沉默已久的傅厌辞会动手,仓促追向乐绮眠,被御卫拦在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