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见廊下烛影幢幢,如幽冥晃荡的鬼火,反观正殿,却是黑灯瞎火。
他下意识以为祝曜已经离开,不由得步子都迈得大了些。
“祝曜?”裴烬喊了声,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他视力极好,即便无光,也能一眼望见空荡荡的正殿内,只有千帆听到动静抬了抬头,看见是他后,又垂下头不想理睬。
裴烬面色一沉。
呵,居然真的走了。
亏他还……
他冷着脸,刚要转身离开这里,却忽然闻到股淡淡的香气。
久违的人类食物的味道。
裴烬脚步一顿,循着味道走去,才发现是从旁边某间小室内传出来的。
庖厨内依旧没有点灯,但这次,他能确定祝曜在里面。
他放轻脚步走到窗边,果不其然,暗色中,斯人正坐在小桌前,桌面有个划纹青釉瓷碗,碗里盛着刚舀出来的面。
热气袅袅地往上飘,将她的脸颊熏得透出薄粉,恰似胭脂晕开般。
漂亮。
裴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来,明明人类的相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层皮囊。
祝曜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低着头,专注而优雅地吃面。
她吃得不快,偶尔沾了汤汁在嘴角,便会用帕子擦一擦。
嫣红的唇张开,咬住面条,含住,细嚼慢咽。
一口,一口,又一口。
裴烬回想起她口腔的柔软触感,竟不知不觉看她吃完了整碗面。
这十分不正常,他本该抓紧时间想办法破阵离开,而不是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看她吃面。
脑子里还时不时冒出从未有过的、不该有的念头。
他何时竟会分心至此?
她一定给他下降头了。
一定是这样。
裴烬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
可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到了祝曜面前。
祝曜刚把空碗推到一边,抬眼就撞见裸着上半身的裴烬。
男人宽肩窄腰,冷白肌肤上的刺青此时完全暴露,从颈侧一路往下,延伸过锁骨,一直到线条沟壑分明的腰腹,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野性。
放在现代,高低是个男模门面。
祝曜只随意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穿上衣?”
“洗了。”裴烬理直气壮道。
而且连她换下的衣物也顺手洗了。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上身,慌忙抬手捂住胸口,喉结滚动一下:“看什么看?”
祝曜内心无语,口直心快道:“装什么贞洁烈男?”
裴烬声音徒然拔高:“我本来就是!”
贞洁可是他们雄性最珍贵之物,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他这一千多年来守身如玉的日子,也是被造谣诬蔑的风生水起了。
呵呵好笑吗,他只看到一个可怜的纯情处男。
但想着想着,裴烬心里却悄悄动摇了几分。
祝曜会不会其实是在担心他着凉?不然以她的性子,为什么会管他穿不穿衣裳?
“所以这位贞洁烈男。”祝曜撑着下巴,看着对方那张黑了又红的脸,挑了挑眉,故意拖长语调道:“过来找我干嘛呢?”
裴烬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怎么知道!难道要说他其实后悔了吗?自己早该吃了她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能吃独食呢?”
祝曜忍着笑意,眨了下眼睛:“你想吃啊?”
“呵。”裴烬道:“谁想吃了,一看这面的卖相,味道就不怎么样。”
他只是觉得……如果浪费的话有点不好。
祝曜指了指灶台:“锅里还有很多。”
她本就不常下厨,今晚也是一时兴起,想着煮碗面填填肚子,结果秉持着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原则,硬生生煮了一大锅。
方才还在愁着吃不完,这下倒好。
看来裴烬也不是完全没用。
祝曜打了个哈欠,声音也变得绵长:“我去睡觉了,你不准发出声音。”
话音落下,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庖厨,只留下裴烬站在原地。
他才不吃。
空无一人的小室内,他执意对自己道。
他绝对不会吃的。
一碗面见底。
裴烬吃得飞快,一大锅面连汤都不剩,锅底只留了几根被煮软的葱花和青菜叶。
他甚至把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碗筷也洗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裴烬站在门外,看着月亮发呆。
终于,他迈开了腿,决定去找祝曜。
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她如此关心他,还特地煮了面给他吃,他不想让她担心他。
他循着祝曜身上的气息,轻手轻脚走到偏殿门口。
屋里这次终于点了盏灯,祝曜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张纸,上面的字迹混乱。
她柔软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暖光,连带着模样都柔和了不少。
见他进来,眉头却立刻皱了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裴烬站在门口,心头莫名一堵,生气道:“我也要睡觉,不行?”
她就这么嫌弃自己?
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
祝曜冷笑:“你爱睡不睡,你自己找地方待着,不准进来。”
裴烬却不依不饶:“我可以睡地上。”
祝曜不知道裴烬哪来的执着,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也行,毕竟这院子里除了正殿和偏殿,也没别的能住人的地方。
可刚想答应,又猛地想起来他的本体。
祝曜表情瞬间僵住,态度坚决道:“不行!”
“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一扇门被轻声关上。
夜风再次吹过,蔷薇花瓣吹落飘零,拂过手背。
眠星院内,有一道身影离去,背影在星辰下拉得长长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
翌日傍晚,藏书阁。
夕阳透过花窗斜洒进来,在书架间织出一道道橙黄色的光线,木架上挂着些风干的香草,靠窗的位置摆着几张梨花木桌。
祝曜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绯色对襟衬得她肤色似雪,头发松松挽成一个低髻,殷红的指尖在书页上一闪而过。
她看得专注,但坐得不太老实,膝盖轻轻晃着,时不时会把脚伸直又收回,偶尔抬手把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
对面还坐着个年轻人。
谢简知正低头帮她抄着功课,与懒懒散散的祝曜不同,他姿势很端正,笔尖在宣纸上落下,字迹清隽秀气,竟与祝曜的字像个□□成。
看似专注,实则已经被人踢了好几脚,余光偶尔瞥一眼对面的女子,看她咬着下唇思考的模样。
空气间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以及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或许,还有刻意放轻的、不太寻常的呼吸声。
祝曜漫不经心地又翻了几页。
今日没有晏迁的课,祝昱也没来接她,昨日那点不愉快早就消失,一散学她便跑到藏书阁来,除了写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外,还为了找有关封印的记载。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了谢简知,他指着书架旁的登记簿解释,说自己在藏书阁帮忙整理典籍。
结果,谢简知帮她抄起了功课。
“啪。”
祝曜猛地合上书。
谢简知笔尖一顿,抬起头问她:“怎么了?”
祝曜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书上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最厉害的封印之术,与南宫晚所说的一样,要借助五行灵力,缺一不可。
同时觉醒五行灵体的人少之又少,南宫晚算一个,本来她也应该可以算一个。
只不过……
她发现自己好像唯独用不了火属性的灵力。
难道要再找一个火灵体的人来帮忙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
算了,再看看吧。
“怎么了?”谢简知又问了一遍。
祝曜不理,施施然站起身。
她低着头,谢简知仰着头。
“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祝曜却往后退了步,轻哼一声:“哎呀别问了,你写你的!”
谢简知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顺着指引离开,裙摆蹁跹着,跨过一道又一道书架和光线,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
如梦似幻,像一戳就破的泡影。
他不敢再看下去,只好收回了目光。
视线落在最角落的书架上,祝曜一层层找过去,终于找到了与火灵体有关的书层。
只不过放在了最上面,她踮着脚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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