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天四面风波起,日月评剑声
夜色像墨汁般晕染开,论剑海的试剑台浸在淡淡的月光里,整块青石台面泛着冷白的光,风掠过台边的灯笼,烛火摇曳,将观战者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台中央立着的剑归辰一身素色劲装,墨色剑鞘在月光下泛着暗纹,鞘口的兰花纹路若隐若现,他指尖轻按剑柄,目光平静地望着夜色深处——今日的挑战者,终于来了。
先是一道银白流光划破夜空,剑光裹挟着夜风,“铮”地落在试剑台边缘,震起的青石屑在灯笼光里看得分明。景天执剑而立,月白色的衣裙被剑气带得轻扬,发间束着的浅蓝发带飘在肩头,明明是女子的身形,周身却透着独有的凛然英气。她抬眸望向剑归辰,声音清亮:“天下英雄各过江之鲫,且让吾来试汝锋芒!”
话音刚落,西侧半空突然坠下一团橙红火光,“轰”的一声砸在台面上,烈焰瞬间窜起,映得周围的灯笼火都暗了几分。火光渐敛时,赤翎儿从浅坑中走出,素衣下摆沾着火星,她抬手拍了拍肩头的灰,动作带着几分懒散,眼底却亮着战意,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剑归辰眉梢微挑,看向两人,语气里带着点意外:“怎还是两人结伴而来?”
“呀吼,剑归辰前辈好!”赤翎儿向前迈了一步,脚步轻快,裙摆扫过地面的火星,“翎儿此刻前来是打算挑战你的,不过由于对于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便与另一人一同前往了。”她说着,右手一抽,两柄短刀“唰”地出鞘,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横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态。
景天收剑拱手,月白衣袖滑落,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神态坦然中带着沉稳:“江湖偶遇,相逢既是缘,今日在这里挑战前辈也是缘分。”
“罢了,正好试剑。”剑归辰不再多问,抬手握住腰间剑柄,缓缓抽出长剑——蝴蝶兰前辈所赠之剑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纹理匀称,秉持中庸之道的剑身透着温润,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希望这次挑战不会伤了和气,我还打算此次大会结束之后与前辈一起喝酒呢!”赤翎儿晃了晃腕上的酒葫芦,葫芦口的木塞“啵”地弹出,她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也不在意,喝完还砸了砸嘴,在夜色里笑出两个小梨涡。
剑归辰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兴趣喝酒可以来无艳楼,我最近在这里晃荡。”
“一言为定哦~”赤翎儿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弯成月牙,连之前的紧张都散了大半。可她很快又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说来……貌似最近酒喝多了,翎儿一直不在状态。”话音落,她手腕一振,两柄短刀同时挥舞,橙红色的烈焰从刀刃窜出,贴着青石地面蔓延开来,很快织成一道环形火笼,将三人围在中间,热浪裹着火星,在夜色里格外夺目。
“无妨无妨!”景天摆了摆手,月白裙摆随动作轻晃,语气轻松却不失力道,“你非全剩,他也力孤,旗鼓相当的战斗才有精彩!”
“确实,喝酒误事。”剑归辰认同地点头,随即大笑出声,笑声在夜色里传得很远,“哈哈,说的在理!那么便让我见识一下两位的剑吧!”他手腕翻转,内力缓缓灌入剑身,原本温润的淡青色剑身上,渐渐覆上一层莹白微光,像落了层月光,剑身愈发坚韧锋利,连周围的夜风都似被剑气逼得停滞了一瞬。
“只是麻烦了两位前辈……陪翎儿这个笨蛋一战了。”赤翎儿看着剑归辰剑上的光芒,又挠了挠头,脸颊在火光下泛着微红,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短刀上的火焰又旺了几分,映得她眼底满是战意。
剑归辰的目光落回景天身上,看着她执剑而立的模样——月白衣裙衬得她身姿挺拔,发带在夜风里轻飘,明明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沉稳气度。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阁下实力如此强劲居然愿意陪别人来挑战?看来你对名誉没什么追求啊。”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多了几分诚恳:“你托我的事我会尽力去找的。”
景天闻言,微微颔首,剑尖轻轻点了点青石台面,银白剑光在月光下闪了闪,算是回应。试剑台上,赤翎儿握紧短刀,火焰囚笼在夜色里如同一轮小太阳;景天剑尖斜指,银虹般的剑光映着月光,蓄势待发;剑归辰横剑胸前,淡青色的剑身裹着莹白微光;然而正所谓是两拳难敌四手,剑归辰惨败赤翎儿与景天联手之力。剑归辰出身自普通百姓之家,既无前世因缘,又无当世之泽,领悟的“淡然之剑”又重在洞悉剑道本质,视剑道为自然日常,在平静中沉淀底蕴、感悟剑意。由此,对上磅礴圣气与身负大气运之人,只能说时也运也。
而同一晚,在另一处,听雨轩附近某处庭院。
二流侦探铁棘将烟斗在鞋底磕了磕,望着突然降临的不速之客,心下有了计较:“还真是稀客。”
无诤孤峰卫启立于庭院中央,眸在月色下映出剑锋般的清光:“随心而行,从天而至,感此地剑意非凡,于此寻可切磋之人。”
“那您可来晚了,”铁棘吐出一串烟圈,“剑子跟红尘才刚走不久。”
“可否告知我,阁下的姓名?”卫启问。
“在下只是一介二流侦探罢了,不值一提。”铁棘答。
竹影忽动,琉璃蓝衣衫掠过青石阶。有生之莲解锋镝执一柄半展莲花纹扇自廊下行来,漩涡眉峰微展:“剑子冼迹,笑傲红尘?”他摇扇轻叹,“剑子便罢了,未曾想令狐兄也来了北嵎。徘徊多日却未与好友见上一面,可惜,实在是可惜。”
卫启颔首:“未能与剑子相见,的确可惜。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
解锋镝转而端详铁棘,扇缘轻点:“金发蓝眼,着外域衣衫。自有一番风味,想来这位就是剑子常提到的那位好友铁棘?劣者有生之莲,此番幸会了。”
“幸会幸会。”铁棘掸了掸衣襟烟灰。
“原是外域人士,怪不得与我等九州之人外貌不同。”卫启话音未落,解锋镝忽对铁棘轻笑,话却是对卫启言:“好友,可是心动了?”
铁棘耸肩:“这也没办法的啦。”
卫启却坦然接话:“若说没有,那实在是自欺欺人。”他目光掠过铁棘肩头,“那木柜中,便是阁下的剑?”
恰逢月华骤盛。一人自幽暗处现形,月白纱衫拂地无声,袖间流云纹似寒芒流动,正是脱俗仙子谭无语:“无诤孤峰,你还是老样子,见谁都想切磋上一番。”他收扇直指解锋镝,“解锋镝。你同他一道来,又是何时拉他蹚浑水了?”
解锋镝笑意更甚:“何谓浑水?好友古道侠肠,心系北嵎,闻金身之困,特来相助。江湖美谈一则,怎是浑水可比?倒是仙子,久见矣~可也是侠肝义胆,要来解北嵎之难?”
“哼!你是会说得磊落。”谭无语广袖翻飞,“是你解贤人在北嵎名声远扬,我谭无语怎能不该来这里观风云呢?”
解锋镝侧身微倾,扇缘轻叩掌心:“原是寂寞,算准劣者要来叨扰?”见对方神色冷冽,话锋一转:“哎呀,实不相瞒,劣者近日为解金身之祸奔走,奈何蝴蝶君价码高悬,救人如割银山。既然谭仙子有扬名之心,不如入股,如何?启程之时,卫启好友还与解某建议,月才子明察世情,定不会放任无辜者受苦呢。”
“所以,这是来要钱的?”铁棘叼着烟斗闷笑。
卫启耿直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这事你得去找老楼,人家可是大富豪。”铁棘调侃都快满了出来。
解锋镝轻敲扇骨:“疏楼主人忙碌,不好打扰呐。”
卫启正色道:“龙宿的人情,可不好还,找他借钱,恐怕日后会出许多麻烦。”
谭无语冷嗤:“你曲解人意的技术也是愈发高超。何必拿无诤孤峰说事?我知你定是金身案碰壁才来找我,怎么,你是选了蝴蝶君的哪个方案?”他转而对铁棘道:“说得好听,是他不愿欠疏楼主人人情呐。”
解锋镝摇头:“蝶君虽贵,人命价更高。选的低了,可不一定救下所有人。”
“哎,是觉得不值吧?”铁棘补着一句。
谭无语冷哼一声:“多说无益。我只问一句,这次是你解锋镝来求我谭无语?”
解锋镝指尖摩挲扇骨,原本的和颜悦色的脸带上几分僵硬,他看着眼前道人,默了会儿,最终叹气道:“是、是、是。这次是劣者有求于仙子了。”言语中几分麻木之意挥之不去。
卫启抱拳道:“虽说两位前辈之间的事,我不好插嘴多言......但破金身案、救人脱困之事确实要紧,还望谭前辈也能看在这北嵎百姓性命上,助我等一臂之力。”
谭无语冷然道:“金身案让你心急火燎。非是元凶,而是受困金身之人。”
解锋镝闻言正了正神色:“总得有人去救人。”
“好嘛,解贤人。你既已言‘求’,又加无诤孤峰这番话,我出手便是。”
得了承诺后的解锋镝即刻敛色,淡然一揖:“仙子慷慨,劣者记下了。”
剑鸣忽起。卫启转向铁棘:“既然两位前辈的私事解决了,那接下来便是我的私事了——阁下可否与在下比试一番?外域之剑,实在是让我心痒难耐。”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铁棘摇头起身。
解锋镝轻笑:“卫启小友向来如此,既然铁棘兄也参与这论剑海,何不论剑高下,酣畅一战呢?”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铁棘吐着烟圈吐槽。
谭无语冷眼旁观:“他素来痴剑成狂,依我看你避不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铁棘将烟斗放下。
解锋镝莲扇半掩:“这是好友独特的交友方式,解某先在此恭贺一段新谊开端了。”忽压低声音往金发异邦人身边凑了凑:“当然,铁棘兄不满,就狠狠扁回来。他承得住。”
“你太看得起我了。”铁棘喷出最后一口烟气。
解锋镝笑了声,转开话题:“说来令狐兄出没北嵎,可是还在查那红佛旧事?这儿有他想要的答案吗?”
“很遗憾。”铁棘摇头。
“唉,也不知笑傲红尘心中这块旧疤,何时得解。”解锋镝轻叹,“他可有与你说过落身何方?待金身案了,解某应去一见故友的。”
“没。”铁棘干脆说。
谭无语冷然插话:“金身案了,你也未必能抽开身去见他。”
“哦?”解锋镝漩涡眉微挑,“仙子言下之意是?”
“不过要想找他,可以去无艳楼4楼的人字间。”铁棘忽然提供线索。
谭无语默了几秒,才接上话语:“北嵎事多,你也该清楚。”稍顿又道:“颐莲大师确已圆寂,为渡化一魔。”
解锋镝清朗眉目流转:“颐莲大师……听闻桐庐寺最近紧闭,佛剑那边,可是知晓此事了?”
卫启神色凝重:“北嵎正值多事之秋啊.....不知可否详细讲讲?我虽不与笑傲红尘相识,但佛剑与我亦是友人,桐庐寺也是北嵎之地。如若此间出事,我也会帮忙解难。”
谭无语道:“我今日出门,正是去提醒佛剑。颐莲大师圆寂之地,明日他自会亲自去看。”稍带讥诮:“哦?你也真是热心肠。那我再说一事。”
有生之莲阴露忧心之色,开口追问道:“这圆寂之地可是不好找,仙子又从何处知晓?”
“剑邪/雪无名手持莲谳,乃殷绯语所赠,怕是因他与颐莲大师有关联。”谭无语淡然,随后唇角微扬:“巧遇一人。也是多亏她说话慷慨,谭某才能寻得圆寂之地啊。”
解锋镝心下暗忖:怎么听起来是有些少心眼?
卫启呐呐自语:“殷前辈知晓此事吗......”随即正色:“多谢,那日后如若我遇见剑邪,也会向他询问一番。”
“他性子可古怪,问他未必能解惑。”谭无语摇头。
卫启恳切问道:“如果谭前辈从圆寂之地知道了些有关颐莲大师事,可否也找机会告知我等一二?”
解锋镝抬眉与谭无语相对:“度化一魔,交付莲谳。解某想,关于这位魔的身份,仙子与我想的相同。”
“解锋镝,你我所想总是相同。”谭无语眸光微动,“待佛剑的确认吧。”
“嗯。”解锋镝颔首不语。
谭无语补充道:“圆寂地有一莲池,只能确认他的身死。重要的是他为何而死,我方才已说过了。”
卫启点头:“这样啊,那没事了。”
解锋镝莲扇轻摇,将话题引回比试:“既然谋士了,此方便该易为剑客场。不知无诤孤峰的剑,与异客钉剑一较,孰高孰低?”
“来吧。”铁棘抽出钉剑。
卫启内力与剑意凝聚,一柄长剑悄然现于他掌心:长四尺七寸,剑身似琉璃剔透,又似水光流转,似有还无。“请出招吧,阁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铁棘一声下,火焰升起,将战斗场地给包围起来,除了二人以外的所有人都被隔开,里面只剩下卫启和自己。
“真是新奇的招数。”卫启说道。
“毕竟在原来的世界我很讨打,可得避免被群殴。”铁棘言。
“不过,这场比试就你我二人,这招没有多大用处。”卫启道。
烈火翻涌,在火场中两人前一秒还在对峙,下一刻,猎魔人的钉剑便如疾风般刺向卫启,快速且暴力、自猎杀魔物的战法中脱胎而生的剑术便是铁棘的特色——但钢铁的利器却被无形的长剑挡下,毫无兵器之间的碰撞声,力量的余波却激起狂风、为四周的大地添上裂开数道伤痕。一方不断攻击,另一方只是挡下,让人目不暇接的攻防战使得圣银逐渐解放。
“那么,热身结束。”随着话语落下,猎魔人体内秘血所带来的力量挣脱了束缚,完全体现出来。体表蒸腾出肉眼可见的热气,力量与速度愈发强大。
“那轮到我了,小心了。”卫启手持无形的心念之剑,正式发起了第一次攻击:只是挥出一剑,却斩出密密麻麻的剑网,攻向铁棘。
自与梦逍遥一战后,一种烦躁便从卫启的心中涌现:观遍世间百态、融进世间万物的照世之剑,究竟如何能破?
他很清楚他的剑与逍遥子相比,究竟有何不同,可知晓并不等同于能寻得破解之法。
时间、机遇、天赋.......这些以往可以给卫启行走的道路,如今在这如天堑的差距下,化作死路。
那么,他还有什么,是可以给自己一种推动力、一种他人没有而自己可以有的力量呢?
在这剑锋交加的较量中,流转千遍思考,可能不如身体的本能:他生来骨血中便流淌着的、那份属于剑的律动,下意识地引导他斩出了那份力量——一份不属于人的力量。
“天工削骨为剑鞘,藏尽天下万锋寒。”
把那属于人心的仁慈暂时抛弃,把那不为世人改变、亘古存在的天理,将那份冰冷的力量容纳进这一剑。
斩出这属于天地的锋芒、斩出不被世人理解的力量。
由无数剑光组成的剑网,规模之宏大几近链接天地、填满目光,感知所及之处都被这剑网笼罩,几乎断绝了铁棘躲避的可能,冰冷且致命的剑锋即将斩在他的身上。
而在另一边。
解锋镝折扇轻摇,眸光映照漫天剑华,忽而一声轻叹。
“妙哉,却也险哉。卫启这一剑,已得天地法理三昧,却偏偏差了最关键的一寸天心。”
他扇端指向凌空划开雨幕般密织的剑网,对旁边无欲仙子娓娓道来:
“此剑以心念为引,化天工为剑鞘,纳万锋寒芒,确实当得起‘链接天地’四字。但你看——”
沿着解锋镝扇端看去,此时卫启剑网某处流光倏忽暗转。
“剑势封尽八荒六合,却在天枢位留了半寸空门。非是力有未逮,而是他天生剑骨受天道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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