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4天铸手闻剑踪,孤峰胜双姝
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纱裹着论剑阁的铸剑坊。青铜熔炉的余烬泛着暗红,炉烟混着松炭与铁矿的气息漫在空气中,偶尔有火星从炉口蹦出,落在青砖上便熄灭了。金子陵正站在案前整理剑坯,指尖拂过待淬的剑身,忽然听见脚步声,抬头便见三道身影踏入主楼 —— 解锋镝手持木色莲花纹扇,头戴琉璃莲花冠,一身琉璃蓝书生服衬得他眉眼温润;身旁的卫启着墨色劲装,身姿挺拔,只是面对铸剑坊的熟稔气息,神色稍显柔和;另有一位白发紫唇的道者,衣边拂地,周身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正是谭无语。
“哟,这不是解大贤人么?” 金子陵放下剑坯,迈步上前,故意上下打量着解锋镝,扇尖轻点他的衣袖,语气里满是调侃,“你这大忙人,除非有事相求,哪肯主动踏我这铸剑坊的门?天天忙着替旁人拆局断案,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抛到脑后了。今日既来,可得罚你泡一壶茶。”
他目光转向卫启,语气软了几分:“啊,小卫,也一起来了。见你与解锋镝一起,想来又是被拉去做了劳力了。”—— 金子陵与殷绯语一样,都是卫启初入江湖时照拂颇多的长辈,在外人面前冷冽的 “无诤孤峰”,在他眼里始终是当年那个需要提点的青年 “小卫”。
“就不能是闻你铸剑惊虹,特来一观?” 解锋镝折扇一收,指尖蹭过扇面莲花纹,随即莞尔,“不过子陵兄实在是劣者知交,懂我烦愁,请。”
金子陵笑着侧身,引三人往剑庐靠江边的雅间走。推开雕花木门,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雅间内的檀木桌案擦得锃亮,案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他目光扫过谭无语,晃了晃手中折扇:“脱俗仙子亦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谭无语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白衣落在凳沿,没再多言。
就在这时,一只灰羽信鸽穿过雅间敞开的木窗,扑棱着翅膀落在解锋镝肩头。他抬手取下鸽腿上的绢信与一卷图纸,信鸽便振翅飞走,消失在晨雾里。
“金前辈,此番前来,实则有事相求。” 卫启上前一步,对着金子陵拱手行礼,随即道出江湖金身案的事,“江湖金身案,已在我北嵎出现,如若不解,恐怕会让北嵎大乱,更会让论剑受到影响。”
“与解锋镝同行,还能期待什么好事?” 谭无语靠在窗边,白衣被江风吹得轻扬,语气里没半分温度,却精准点破了此行目的。
解锋镝展开绢信与图纸,众人凑上前看 —— 信是叶小钗所写,说已在凝霜岭找到孤剑封禅,对方愿帮忙破解金身案,却提出要先寻得剑邪雪无名的踪迹,并附上了雪无名的剑气痕迹图与外貌特征。卫启看着图纸上的剑气纹路,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忽然想起铁棘此前提及的黑袍人,眉头微蹙:人邪封禅的怪性,与黑袍人的行径实在相去甚远,再加上这寻剑邪雪无名,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牵扯。
“几位好友此时想到金某,金某可是既欢喜又忧愁。” 金子陵走到案前,折扇横在掌心,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喜的是你们还把我当个朋友,忧的是到了此时才想着我。”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朱砂勾勒的剑气纹路上时,眉梢的笑意悄悄敛去,指尖捏着扇骨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直到解锋镝从竹篓里取了茶叶,拎起铜壶往瓷盏里注热水,茶叶在水中舒展的间隙,他才慢悠悠开口:“解兄这剑气走势倒特别,是从哪里寻来的?又是哪位剑客所有?”
“是孤剑封禅所指,说这是剑邪雪无名的剑气。” 解锋镝将泡好的茶盏递给众人,自己端着一杯浅啜,语气凝重了几分,“我为请封禅破金身案,正替他寻剑邪踪迹,想着子陵兄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他注意到金子陵沉敛的面色,又追问:“好友,你面色沉敛,可是想到些什么了?”
金子陵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杯沿的水汽氤氲了他的眼神,语气里的调侃淡去大半,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沉重:“雪无名…… 若真是他的剑气,那这事倒巧了。” 他指尖落在剑气图上,指腹反复摩挲着朱砂痕迹,像是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过往,“十八年前,我故乡流萤村遭逢大难,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尽,三百多口人无一生还,只村口嵌着一道剑气 —— 与这图上的,几乎是同一路数。”
“什么?” 卫启身体微顿,惊讶地看向金子陵,他从未听过金前辈提及这段过往,也从未主动探寻过他的旧事,此刻才知这位洒脱的铸剑手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解锋镝也眉目一凝,端着茶盏的动作放缓:“这倒是…… 无处不赶巧了。” 他未曾想剑邪雪无名不仅牵扯金身案,还与金子陵的过往有关。
金子陵抬眼,素来带笑的眼尾绷得笔直:“巧吗?十八年了,三百七十二口人的冤魂,总该等个明白。”
卫启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想起三年前金前辈少有的一次离开北嵎,当时只说要探视族中后进,说故园蒙难后族人星散,费了大力气才寻到一脉支系 —— 原来那 “故园蒙难”,便是流萤村的惨案。
“是劣者失言。” 解锋镝放下茶盏,颔首,“若有剑邪踪迹,解某等人必定将下落奉上。”
“我也会寻找剑邪,要他给个说法。” 卫启目光落在金子陵身上,已是承诺。
“愿好友旧愿得偿,真相大白于天。” 解锋镝再次开口,诚恳道。
日月才子心中都清楚,此刻再多追问,也难从金子陵口中得到更多信息,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金身案。解锋镝看向金子陵,语气恳切:“不知金兄可否先解这燃眉之急,接下来我等也好专注于寻觅剑邪下落。”
未等他说完,铸剑坊的木门在风里 “吱呀” 一声晃开,金子陵的黄衫身影快步穿过门帘,融进门外的晨雾里,只留下一道声音在风中回荡:“还容金某失陪。小卫,阿泰的钥匙在剑庐淬忆鉴侧格,你知晓如何使用。”
解锋镝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牵扯,会将众人引向何方。卫启也叹了口气,转身往剑庐储物间走 —— 他记得淬忆鉴的位置。他走到存放淬忆鉴所在柜格旁,打开在柜格侧面的小木格,果然看到一枚镶嵌着翠玉的金钥匙,钥匙上的纹路正是大商王朝北辰家族的纹饰,触手冰凉。
“倒不疑他金子陵鉴剑之能,真相究竟如何,他自能试出分晓。” 谭无语走到卫启身边,看着钥匙,语气平淡,却藏着几分信任。
“希望金前辈能没事,倘若因我们给的消息而使金前辈陷入险境…… 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卫启握着钥匙,指腹反复摩挲着翠玉,语气里满是担忧。
“他金子陵本领不低,大可放心。” 谭无语淡淡道,转身往门外走,“金子陵劝不住。”
“…… 也不知道闻泰知不知道这些麻烦。” 卫启看着钥匙,喃喃自语,随后跟上谭无语与解锋镝的脚步,离开了剑庐。
论剑阁占地广阔,石板路绕着铸剑坊蜿蜒,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几人刚走到论剑阁内置客栈门口附近,便见三道身影从客栈中出来—— 景天正理着黄衫下摆,墨玉长剑悬在腰间;赤翎儿攥着腕上的酒葫芦,脚步轻快;蓝铃铛跟在一旁,好奇地四处张望。这三人自然也看见了卫启几人。
“...... 哦?” 卫启抬眼,见是几人,语气里带着点意外 —— 竟在此处遇上了剑归辰提及的挑战者,原想着今日遇不见便算了,哪知正赶巧。
“卫启前辈……?” 赤翎儿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额头,“你何时来的?哎呦,看我这,要不请前辈进去坐坐?”
“姑娘不必多礼,我刚刚才喝茶。” 卫启连忙出声阻止,伸手虚拦了一下,“我也不是来喝茶的…… 不如说,与姑娘相遇,其实算是缘分,不必如此客气。”
赤翎儿脚步顿住,摸了摸腕上的酒葫芦,递到卫启面前:“那前辈可喝酒了?尝尝翎儿自酿的醴泉也好。”
“不用。” 卫启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景天,缓缓道,“昨天晚上,剑归辰小兄弟与我偶遇,他对我说了一些有关你们剑术的事情。于是我打听了一番,便来此地寻你们。蝴蝶君对剑归辰称赞有加,而两位又让剑归辰赞赏剑术。”
“卫启小友,可是遇见故交?” 解锋镝扇面轻晃,走到卫启身侧,目光落在景天与赤翎儿身上,笑意里带着点了然。
“唔…… 可惜,可惜。” 赤翎儿收回酒葫芦,眨了眨眼睛,追问,“那么敢问前辈此次来到是为何事?”
“我实在好奇,为何从未在江湖上听过几位的名号,所以来了。” 卫启语气坦诚,眼底藏着对剑道的探究。
“原来如此…… 咳咳。” 赤翎儿明白了他的来意,斟酌着开口,“我能理解前辈想要与人切磋的想法,但如你所说,归辰前辈刚刚与我们切磋,此刻又未能休息,恐怕是未有全力一战之力。”
“前辈如此说话,虽然直接..... 但事实确实如此。” 卫启看向解锋镝,语气里带着点认同。
“看他那样子,还用再问?” 谭无语轻叹了口气,白衣在晨光里泛着微光,眉梢微挑,一眼便看穿了卫启的心思。
“耸耸肩,事已至此,只能一观咯。” 解锋镝扇骨轻点掌心,笑着退到一旁。
卫启不再绕弯子,目光落在景天与赤翎儿身上:“既然如此,那你们一起上吧。”
“呼…… 既然前辈如此说的话…… 小辈翎儿也只得同意了。” 赤翎儿呼出一口气,招了招手,“那么前辈请随我至空地切磋吧,否则这房屋可能要遭殃喽。”
“好。” 卫启点头应允,跟着几人往客栈后方的空地走去。
空地上铺着浅草,晨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赤翎儿举起酒葫芦猛灌几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她随手抹了抹,抽出腰间两柄短刃,交叉抵在身前:“那么多谢前辈赐教了。”
卫启虚握空处,意念凝形,一柄四尺七寸的心念之剑悄然显现,剑身泛着淡白微光,他立在原地,气息渐敛,似与周遭的草木、晨光融为一体:“两位,便一起上吧。那便由两位先出招吧。”
“镇妖剑!” 景天轻唤一声,墨玉般的长剑从剑鞘中脱出,剑柄被她稳稳握住 —— 这柄剑陪了她十余年,早已如臂使指。她抬眸看向卫启,语气坚定:“在下养伤十年,无名十年,今日再试锋芒!”
“承让了,卫启阁下。” 景天话音落,黄衫如掠影般过长空,率先发难,“大江东去浪淘尽!” 剑光如奔涌的江流,裹挟着磅礴剑意,朝着卫启席卷而去,剑身划过空气,发出锐利的呼啸。
“多谢前辈承让了,那么便由翎儿出下这第一招!” 赤翎儿紧随其后,紧握双刀空挥而下,刀身自底部燃起赤焰,喷涌的火焰恍惚间化作涅槃凤凰的双翼,数道赤焰剑气如实体般飞出,化作无数火鸟,朝着卫启袭去。
卫启心分二用,心念之剑连续点出,每一击都精准落在 “江流” 剑意的薄弱处 —— 原本一往无前、欲淘尽一切的剑气被巧妙引导,竟转而撞向赤翎儿的火鸟。“轰” 的一声,火鸟与剑气相撞,火星四溅,草木被灼得发出轻响。
“火鸟不过弃招!” 赤翎儿从残炎中突袭而出,双刀自下而上撩起,刃尖泛着冷光,誓要缠住卫启,为景天创造机会。
“磅礴大气之江流,焚天翱翔之火鸟。如此的剑道修为,实在是让人惊叹,天下英雄果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卫启一边见招拆招,无形之剑与双刃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叮” 声,一边赞叹道。
“卫启前辈之剑意也可无愧如今剑榜第一之荣,一人便将我二人剑意化解,若是我一人为战想必定会无力招架吧。” 赤翎儿笑着,手上的攻势却未停歇,双刀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火光在空地上织成一片虚影。
“剑榜第一?那姑娘想必是忘记开论剑海时,我与梦逍遥前辈的一战了。” 卫启的剑意愈发强烈,似有冰冷的律令在空气中流转,“剑之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自满,必然会摔个粉碎。” 话音落,他手腕翻转,一剑斩出 —— 剑出之时,周遭的清风骤停,山岳似要低眉遵其衡常,空地之上,狂风被剑意引动,如万剑齐出般刺向两人,连天空的云层都似被撕裂。
“卫启前辈的剑意便不是我这无名村姑可以抵挡的,不过此刻也并非我一人与你抗衡呢。” 赤翎儿见状,当即抽身闪开,为景天让出进攻的空隙。
“气势磅礴如飓风席卷天地,不愧是当今剑榜第一。” 景天望着袭来的剑风,眼神却愈发坚定,“不过我这一生输过错过,就没有认过输!” 她握紧镇妖剑,庞然剑意自剑身迸发,恍惚间如围困孤城的敌军,又似携扑天魔气的妖孽,而她的选择,始终是挥剑向前。
借着赤翎儿创造的机会,景天身形如箭,墨玉剑身发出一声长啸,如孤剑入万军般拨地而起,直冲云霄中的剑风。冲破狂风的瞬间,她身形骤然一转,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凄厉的寒芒直取卫启咽喉。
“来得好!” 卫启见她突破剑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再出一剑 —— 极致的剑芒与镇妖剑相撞,“轰” 的一声巨响,剑意四散而出,整片空地的草木被削得平整,连天空的云层都被斩作稀碎。仅仅是外溢的剑意,便有如此威力。
烟尘渐散,空地上只剩卫启一人站立,他的墨色长衣已被剑气撕裂数处,却依旧身姿挺拔。
景天将镇妖剑插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着站起身,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却毫不在意,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洒脱的笑:“今日,我输了;来日,我再战。”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卫启的剑上,又道:“天下第一的剑,真是磅礴而又锋利啊。”
赤翎儿支着短刀半跪在地,额角渗出细汗,却仍保持着笑意:“好剑意…… 不愧是卫启前辈。可惜翎儿此次参赛的目的还未达成,此刻还不能退场呢。” 她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对卫启拱手道:“卫启前辈,今后若有机会希望我们是在酒桌之上相见喽!” 话音落,她周身燃起赤焰,化作一只火凤,振翅凌空,很快便没入苍穹。
“再会,如若有事需要帮忙,便来王城找我。” 卫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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