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眠很快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爸爸,心里那块悬了两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或许是因为穿越时空本身就耗尽了精力;又或许只是那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和这间虽然简陋却暂时遮风避雨的小屋带来的安全感……
她几乎是一沾枕头,意识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绵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但左邻右舍的动静却突兀而地传了进来。
左边那户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是在反复拖动沉重的家具,发出刺耳的“刺啦——刺啦——”声。间或还有几声激烈的争吵,那愤怒的音调穿透墙壁,毫无阻碍。
右边那户是搞网络直播的,一个略显聒噪的男声正用夸张的语气喊着:“感谢风一样的男子送出的跑车!老铁666!关注点一点,主播带你看遍世间繁华!”
背景音乐是节奏感极强的电子舞曲,低音炮震得江岸这边的墙壁都在微微颤动。
这一层楼,据江岸所知,被分割成了至少三十个这样的小单间。
租客形形色色,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有奔波的外卖员,也有像右边那样梦想着一夜爆红的网络主播。
人员来往杂乱,隔音效果基本等于没有。
平时他一个人住,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打工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以忍受。
但今天,那份在聒噪环境中练就出来的麻木被猛然打破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里真的不适合居住。既不安全,也不清净。
搬家得提上日程了。立刻,马上。
可是钱不够,资金缺口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
实在不行——
江岸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情绪,投向了书桌上的电脑。
他在衣食住行上都不太讲究,唯独有一样,爱买电子产品,尤其是电脑配件。
这台电脑是他这几年一点一点攒钱,升级,像搭积木一样精心构建起来的。
从最初的老旧主机,到后来淘换的二手配件,再到新显示屏、新显卡、高速内存条……每一个螺丝,每一根排线,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巨款。
江岸用得很爱惜,定期清灰,优化系统,可以说当成亲儿子看待。
但是现在……他有真.女儿了。
儿子可以再买,女儿却不能不养。
江岸狠狠心斩断不舍,拿起手机,点开了熟悉的二手交易APP。
拍照,填写信息,描述写得极其简洁客观,只突出“高配”、“稳定”、“成色新”。
标价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参考了市场价,又因为急着出手,稍微降了点,最终挂了两万八。
挂出信息没多久,手机就“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有人来询价,对方似乎是个不差钱的,问了几个基础问题,确认配置无误后,很爽快地表示要了,然后问他:“哥们儿,我住城东,离你那边有点远,能不能麻烦你送货上门?”
江岸飞快敲字:“不行,只能自提。”
那边磨蹭了一会儿,大概是真的看中了电脑,最终还是妥协了:“行吧,地址发我,两个小时后到。”
两个小时后,门被敲响了。
江岸起身开门,一个穿着潮牌,头发染成银色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江岸朝他头发看了一眼,哥们儿头发挺酷。
“兄弟,我来拿货。”银头发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下意识就想往屋里走。
江岸面无表情,侧身一步,精准地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同时手臂一横,冷淡地拦了一把:“外边等着。”
银头发男人被他这防备的姿态弄得一愣,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卖个电脑而已,摆什么谱,死装哥。
江岸没理会对方的不快,转身回屋,利落地提起早就打包好的主机箱和显示器。
不让进屋,银头发只能在狭窄的楼道里验货。
因为刚才发生的不愉快,银头发原本还想鸡蛋里挑挑骨头。
可当他打开包装,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眼睛却越来越亮。
主机内部排线整齐得像艺术品,几乎没有灰尘,各个配件成色极新,包装也用了大量气泡膜和泡沫板,固定得结结实实。
除了约定的好主机、显示器和键鼠,箱子里还多了一个几乎全新的机械键盘和一个高品质的耳机。
“这是……”银头发有些意外。
江岸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这些我用不着了,都给你吧。”
银头发又是一愣,抬头看了看江岸那张没什么表情却格外好看的脸,心里那点不快瞬间无影无踪,心想:嚯,没想到这死装哥人还挺实在,果然人不可貌相。
验货完毕,银头发满意地掏出手机:“行,我现在就拍下来。”
刚操作完,江岸却道:“能不能麻烦你点一下确认收货?”
银头发看看他,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脸,爽快道:“没问题!理解理解,谁还没点手头紧的时候,小哥你是实在人,我现在就点确认。”说着,就在屏幕上戳了几下。
几乎是立刻,江岸的手机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叮铃——支付宝到账,两万八千元。”
钱款落袋为安,江岸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冲对方点了点头:“谢了。”
银头发欢天喜地抱着箱子下楼,江岸沉默地关上门。
房间里少了台电脑,似乎一下子宽敞了不少,只是桌面上还残留着显示器底座压过的淡淡痕迹。
江岸垂下眼眸,摒弃杂念,重新拿起手机,专注地研究起租房软件。
口袋里有钱了,咨询租金的语气就果断了许多,陆陆续续给几个看起来性价比不错的房源发了消息。
时间在沉默的搜索和等待回复中悄然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床板发出“嘎吱”一声响。
江岸回头,就看到江月眠跟鲤鱼打挺似的,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眼睛却还紧紧闭着,迷迷瞪瞪的,活像个梦游的小僵尸。
“醒了?”
江月眠压根不搭理他,或者说根本就没听见,她咂咂嘴,眉头皱着,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趿拉着那双明显过大的的拖鞋,火急火燎地就冲进了卫生间。
“……”
得,这是睡迷糊了,找厕所呢。
过了一会,门开了,江月眠依旧闭着眼,梦游般飘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回床上,扯过被子,眼看就要重新睡死过去。
然而,就在她脑袋沾到枕头的前一秒,那双迷蒙的眼睛不经意间往书桌方向扫了一下。
空荡荡的桌面让她混沌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江月眠的眼睛一点点聚焦,看向书桌。
几秒钟后,困惑道:“爸,电脑呢?”
江岸面不改色,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电脑。”
江月眠伸出手臂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方框:“就是那么大一个!黑色的电脑呀!”
江岸语气波澜不惊:“你睡迷糊了,咱家没有这种东西。”
江月眠狐疑而又迷茫地歪了歪头,看看江岸,又看看空书桌,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嗯?”
眼前人那淡定自若的模样,简直和她四十多岁的老爸如出一辙。
不过江月眠还是觉得老爸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应该是在随口扯谎骗人。
然而,沉重的眼皮和依旧混沌的大脑不允许她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强烈的困意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江月眠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身子一歪,重新倒进被窝里,再次沉沉睡去。
等到江月眠彻底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扫视了屋里一圈——没人。
江月眠心里闪过一丝慌恐,难道老爸又把她丢下了?
可是紧接着就听到下方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睡醒了?”
江月眠循声低头一看,原来她爸在地上打地铺呢!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江岸只在地上铺了一个陈旧的,边缘有些发毛的竹制凉席,身上盖着一床看起来并不厚实的被子。
幸好这栋老楼虽然破旧,但冬天的暖气供应还算充足,不至于太难熬。
江月眠小心翼翼地下床。
屋子空间本就狭小,被地铺一占,能落脚的地方更少了。
江月眠只能像只小猫一样,踮着脚尖,贴着墙边溜着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江岸脸上。
江岸见状,索性也起了身。
动作利落地把被子叠好放在床上,又把那卷凉席立起来靠在墙根。
那个充当枕头的,看起来像是几件旧衣服卷成的包裹,也被他顺手塞进了衣柜。
整个过程透着一股大写的寒酸。
江月眠以前是出了名的爸宝女,被爸爸宠得天真烂漫,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此刻面对十八岁版,看起来落魄又带着点酷炫狂霸拽气场的老爸,也丝毫不藏着掖着。
她非常直接地问道:“爸,你很穷吗?”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张空荡荡的书桌,昨晚模糊的记忆瞬间回笼。
江月眠恍然大悟,双手一拍:“啊!你是不是把电脑卖了?!”
江岸挑眉,倒是有点意外这小丫头脑子转得挺快。
事已至此,卖都卖了,他也没必要在亲生女儿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便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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