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牒残片一闪而过地隐没于谢云初沾着血的掌心,感受到手中不断传来的灼烧感,她再度睁开双眼。
然而展现在她眼前的,已是另一副古色古香景象。
察觉到空气中包裹着的无边沉重,谢云初抬眸,一下便对上了床榻之内形容枯槁之人那噙满悲恸忧色的双眼。
“国师,可能算得大雍未来几年国运如何?”榻上之人幽幽开口。
谢云初只听自己的声音渺远沉静,“未来之事无法断言,只是天灾恐难终结。”
“天灾……”皇帝发出一声悠长叹息,“朕自知病重,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在位一十六载,却膝下无一子息。宗室之中亦是凋敝……后继无人,难道是天要亡我大雍?”
听着看着,谢云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原是又和上次睡梦中一般,附身到了大雍国师谢三娘身上。
还未等她来得及细想,谢三娘的话便有如久旱甘霖,让在场的帝王与几位心腹一同振奋了起来:“陛下,臣本不该在尚未完全断定之时便说出此话。可昨日臣夜观天象,大雍气数远远未尽,紫薇之星遥遥悬起。若是臣未猜错,或许这深宫之中仍有龙嗣遗存。”
“什么?!”皇帝苍白的脸色瞬间有了分毫回缓,他的语气急促,不自禁咳了几声,喘着粗气欣喜道,“有劳国师费心,若是真有朕的孩子遗落于阊阖中,还请国师务必替朕找到他。”
“臣自当尽力。”谢三娘朝皇帝恭敬拱手。
事不宜迟,在皇帝仰赖的目光中,她快步赶赴司天监。
卜算占星,堪舆请神。
几乎是十八般武艺各样用尽,不眠不休四日后,谢三娘终于长舒一口气。
找到了。
可这龙嗣生息起伏不稳,怕是出了什么事。
只希望她能赶得及。
谢三娘按下心中的不详预感,抓起身侧的披风便匆匆夺门而去。
按照罗盘上的方位显示,龙嗣就在这掖庭当中。
掖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也一定遭受过诸般磋磨。为仁君者最需心怀大义,但愿他还好好活着,但愿长夜没有完全蒙住他的眼睛,但愿他仍保有对这世间一切美好最原初的珍重。
“宫闱禁地,何人擅闯!”
谢三娘掏出御赐令牌,阳光下,令牌折射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耀眼金光,顷刻间就让原本还嚣张的内监登时吓软了腿。
“国师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起来带路。”谢三娘一贯冷清的神色在此刻却显出几分焦灼,她话音未落,便已疾步走进这荒芜压抑的掖庭之中。
内监小跑着跟上前,躬身谄媚道,“大人可是要寻谁?”
“把你们这十岁出头的少年全都叫出来。”谢三娘道,步伐不停地补充说,“通知掖庭令,让他带着名籍来见我。”
“是!”内监领命,忙一拱手,一溜烟跑走了。
内监上道,动作很快。
没叫谢三娘于庭中多等,一屋子人便都聚到了一起。
掖庭令是个膘肥体壮的老太监,一看就是吃尽掖庭油水,得了不少恭维好处的老滑头。
一上来,他便谄笑着要往谢三娘袖中塞荷包,阿谀道,“国师大人,可真是稀客呐。”
谢三娘冷笑一声,往后站了一步阻断他的动作,只就事论事道,“十岁出头的少年都在这儿了?”
掖庭令讪讪笑了笑,将荷包尴尬收回,脸上闪过一抹阴鸷,又很快被他收好,挂回奉承假笑,“都在这儿了,大人您这是,有何贵干呢?”
谢三娘没接过他的话头,只是兀自在罗盘上拨动测算着,指针漂浮不定,久久未有指示。她指尖一顿,再抬眸看向老太监的眼神中俱是冷意,“你在说谎。”
“名籍呢?”
掖庭令的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威压之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从他额上倏然滑落,他战战兢兢支支吾吾道,“名籍…名籍……”
“即便掖庭关押罪籍,也都应当记录在册。没有谁的性命可以被肆意糟践。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谢三娘寒声质问道,她只不过稍加卜算,便窥见了掖庭令那漆黑骇人业力深重的命轮。
掖庭令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在这位国师大人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他怕了,连跪带爬地扑到谢三娘脚边,大喊道,“国师大人饶命,饶命啊……”
谢三娘不欲多言,只见罗盘上的指针终于锚定回廊尽头,她甩开掖庭令兔死狐悲的哭嚎,抬步朝着指示的位置走去。
一排紧闭着上了重重铁锁的房门之中,惟尽头拐角处的一间最为逼仄狭小,看着就叫人心慌。
就是这儿了。
指针牢牢指向屋内,不断跃动着发出阵阵嗡鸣。
等不及再找人开锁,谢三娘反手抽出长剑,一把便劈在了锁扣之上。
御赐的宝剑削铁如泥,锁链应声断裂,直直摔落于地。
谢三娘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漆黑密闭的空间里,终于漏进一道难能可贵的光。
陈腐浊气扑面而来,灰尘伴着层叠蛛网塌了一地。谢三娘挥手掸去污糟,才总算得见那蜷缩在角落一声不吭的小小少年。
她走近,对上了少年警惕又怔忪的双眼。
谢三娘不禁换上生平最轻柔的声音,伸出手道,“小殿下,臣来接您回家。”
——
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子嗣,皇帝大喜过望,连病气都淡了三分,毕竟要给儿子铺路,他怎么说也得再支撑个三年五载。
支棱起来的皇帝连夜翻遍字典,才终于给孩子取了个满意的名字——骕,良驹也。唯愿幼子一朝风仞行万里,守护好这片沃土与黎民。
朝野上下亦皆是一片喜色。可这国之重担巨如泰山,也不曾有人问过,这孩子是否愿意。
“国师,朕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朕要如何做,才能让骕儿多亲近朕几分啊。”高高在上如皇帝,在搞不定似张牙舞爪野猫般的儿子面前,也重新变得卑微起来。
谢三娘愣了愣,她一个卜算天象的国师什么时候也能做起这等柔情的差事了。
皇帝看出了她的诧异,掩饰过脸上的尬色,他又道,“骕儿是你找回来的,也就只有你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自他来后就始终躲着朕,朕……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谢三娘看着皇帝,第一次觉得他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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