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上门提亲那日,正好赶上惜沅去庙里替翠荷祈祷。
她回来后,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就从丰鱼那里听说自己与沈瑄定下婚约。
惜沅踏过门槛的脚猛地收回,掉头就走。
“姑娘,你去哪里?”丰鱼在身后喊道。
惜沅头也不回:“有要事。”
待惜沅赶至沈瑄的宅子,见其府门大敞,分明就是算好了她会过来。
沈府的下人识得惜沅,这可是他们主子的金疙瘩。眼下见人走近,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伺候着:“见过三姑娘,您可是来……”
话未说完,面前的三姑娘如一阵风似地刮进去,转眼没了踪影。
几个守门的小厮抹了头上的冷汗,今儿这三姑娘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像是……
嘀咕至一半,转头听见里头一道清脆的声音,直呼自家主子大名:“沈瑄。”
不是三姑娘还能是谁?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末了,纷纷低着头缩回角落,全当没听见。
主子的事,哪里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随意议论的。
另一头,惜沅小脸微沉,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俨然一副我在生气的模样。
沈瑄没有让她费心找,自个听见声响便自觉现身,看着惜沅,面露无辜:“沅沅怎么过来了?快些进来。”
惜沅抿唇站在门口,半响,挤出几句话:“你怎么擅自……那个,你明明知道我今日不在府里,你……你就是故意的!”
“什么那个?”沈瑄缓步上前,伸手隔着衣裳握在惜沅手腕上,牵着她进门,一面往前走,一面侧身看着她,勾唇笑着,眼底兴致盎然,“我有些听不明白,沅沅何不说清楚些。”
惜沅撇着嘴,脸颊微鼓,却也没挣扎,任由沈瑄牵着她进屋。
沈瑄眼角眉梢满是喜意,唇角极力克制后还是忍不住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哪里还有半点人前生人勿近的架势。
他不紧不慢地将人安置在软榻上,随后往惜沅怀里塞了一样物什。
惜沅只觉怀里塞了团像棉花一样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个软枕,大小适中,刚好可以抱在怀里。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收紧双手将其更紧地揽入怀里。
“这个……”惜沅语气犹疑。她有个习惯,坐着的时候总想往怀里抱着点什么,可竹美人体积过大且由于是竹子所编,又硬又凉,她平日里只能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团成球状充当抱枕。她上次同沈瑄闲聊时提及此事,小小抱怨过。
她说了便忘,也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沈瑄默不作声将此物做了出来。
“沅沅不是想要吗?我找府里的绣娘请教后缝制了这个,也不知合不合适。”沈瑄摆手,轻描淡写道。
“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擅作主张。
剩下半句话终究没说出口。惜沅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气鼓鼓的脸颊眨眼瘪下去,唇角不经意泄露出一点笑意。
沈瑄自然不会错过,笑道:“沅沅喜欢便好。”
惜沅手指揪着怀里软乎乎的抱枕,虽还是没有完全消气,却也没有方才的冷脸。她低着头掩盖眼底的神色,低声道:“你同爹爹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答应你与我的婚事?”
沈瑄坐在她身边,伸手从矮桌上的瓷盘里抓了几颗荔枝,仔细剥皮去核,另置于高足盘中,轻轻推至惜沅面前。
沈瑄看向惜沅,见其鬓角冒了一层细汗,想必是刚回府听说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他压下心底说不出的燥意,温声哄道:“沅沅一路疾走,想必也口渴了,吃点荔枝解解渴。”
“哦。”惜沅下意识应下,伸手拈了颗荔枝。果肉饱满,牙齿轻轻咬下,汁水迸溅出来,甜得人心里发软。
好吃!惜沅眯着眼,迫不及待又捏了颗入嘴,很是享受的模样。
沈瑄见她这贪嘴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笑罢,沈瑄见惜沅眸色清明下来,不免后悔,他还未看够呢。
惜沅可不知他心中作何想,因着荔枝弯起的眉这会儿冷不丁又压平了。若不是沈瑄方才一直打岔,她怎会来了许久正事没干,反倒坐在这里吃荔枝!
“沈瑄。”惜沅恢复正色,严肃道,“你还未回复我方才的问题。”
“沅沅可是不愿嫁与我?”沈瑄垂眸,伸手兀自替惜沅剥着荔枝,瞧着委屈极了。
明知这人惯会装可怜,惜沅却还是心软了,忍着羞涩,哼哧哼哧憋出两字:“并无。”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若不是沈瑄全副心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只怕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他抬眸不着痕迹看了眼惜沅,眸底滑过一抹讶异,面前的女娘脸颊染满红晕,连带着脖颈也漫着层粉意,艳色惊人。
沈瑄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咳了一声,刻意道:“沅沅既是愿意嫁我,那为何听闻你我婚事却是这副表情,像是来兴师问罪一般,可把我吓得不轻。”
他一面说,还一面抬手轻抚胸口,好似真像他说的这番话一般,被吓到似的。
惜沅一时沉默下来,竟真让他这话问住。她不知从何解释自己心里的顾虑,也不知从何理清自己别扭行径背后隐藏的情绪。
她从前未被情爱困扰时,是极为坦然的模样,有话便说,心中所想皆能直言,而不是遮遮掩掩、别扭不已。
在铜安镇上,她察觉到自己对阿通的情意,没有过多顾虑便坦然接受此事,接受自己有了心爱之人。
她能够做到毫无负担地去享受这一切。
可自铜安镇醒来,再次回到上京城,她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再做不到如从前一般坦然,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纠结于心而无从道起。
她时常会想,以爱之名所行的欺骗是否能够被称为真正的欺骗。夜里辗转反侧,始终不得解惑。
如今,面对沈瑄的质询,惜沅眼皮微垂,细白的手指搭在矮桌上,无意识敲着,半响,她启唇轻声道:“许是不喜被人蒙在鼓里吧。”
沈瑄一愣,呼吸滞住,凤眸心虚地眨着,没有接话。
惜沅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抬眸与沈瑄直视,自他眸底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不论是与非,阿通对自己的好惜沅一直是看在眼底的,那些点点滴滴她也未曾淡忘过。
片刻,她轻舒一口气,盘踞心底经久不散的疙瘩骤然消失,“噗嗤”一声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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