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打算要去演一棵树?”一句欠打到不行的调侃。
贺究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沾着颜料的画笔在指尖转得飞快,这“人”的姿势却尤为随意。
窗边的白色纱帘一下下扬起,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少女穿着浅蓝色睡衣坐在书桌前,头发有点乱,发丝被照成暖黄色,看起来毛茸茸的。
却绷着脸,一脸严肃。
而……旁边那张明明没有人的椅子,两条腿离开地面,在那里晃啊晃的。
入秋后的阳光变得清冷,并不刺眼,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浮在空中尘埃。
所以本该美好的画面便略显诡异……
迟岛听到贺究的话,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空椅子,几秒后:“嗯。”
嘴都没张,回地敷衍,手上拿着剪刀把刚刚缝好的地方拆开,眉头蹙起,心里无可避免地升起一丝烦躁。
不是缝歪就是线乱成一团,每次都不得不拆开,这都不知道第几次了……
几根手指都贴着创可贴,但还是细细麻麻的疼。
拆完线,她好像一点不在意的,冷着脸抬起那只手揉眼睛……
“刷!”旁边传来莫名的声响。
迟岛动作顿了顿,没等侧过头看清什么,那潮湿的寒意就先一步蔓过来。
“啪嗒”,桌边摇摇欲坠的布料掉落。
万籁俱静,窗外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再反应过来,就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但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的,只有那张空椅子和飘荡的白色纱帘。
随着寒意而来的……还有略浓的薰衣草味,迟岛睫毛微不可察地颤颤,放在书桌上的手缓缓攥紧。
身前是书桌,贺究的动作就像是两只手扶上桌面,恰好将她圈进怀里,致使退无可退。
没时间反应自己的异常,是被突然的动作吓到还是单纯的不习惯。
迟岛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现在心里仅剩的想法只有……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一片冰冷,一字一句地威胁:
“离我远点。”
“嗯,等会。”
“……”
对方答得很快,听起来像是很不走心,迟岛怀疑他可能根本没在听。
毕竟……故意忽略掉她话里的威胁,剑张跋扈的对话转了个急弯,莫名其妙变成了商量。
迟岛张张嘴,想象中的回怼被噎了回去,垂下眸子,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气氛无缘无故安静下来,半晌都没人再说话。
迟岛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愣住,后知后觉才察觉到,等着他下句话的自己似乎也有点不太正常……
于是蹙着眉,猛地把头转回来,下意识想将现在莫名的氛围拉回正轨:
“有……”
“嗯,好了。”
病啊……后面的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方轻飘飘地打断。
不同以往拖着腔调的嘲讽,他低低地开口,说得很轻,轻到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口。
迟岛愣了一瞬,还因为,那烦不胜烦的冷意这次……居然说话算话地退开……
只愣了一小会,迟岛就冷淡如常地低下头,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然后在看清眼前的时候再次愣住。
半晌,“……有病。”才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见桌面上,一截撕得并不平整的透明胶带,直截了当地粘在“树叶”和“树干”之间。
贴得皱巴巴,甚至粘的时候都没有弄平,任怎么看都格外突兀……
迟岛冷冷垂眸看着,心里简直要气笑了,觉得这简直神经得不能再神经了。
这么想着,手上却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的创可贴。
——
礼堂的舞台后台。
“喂,这个纸箱要搬到那边去!”
“喂喂喂,不是这个纸箱啊!”
后台灯光黯淡,空间也很狭隘,但偏偏道具,服装一类推在一起,就乱七八糟的。
来往的人也多,都各自忙活着,说话的声音都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说的,嘈杂又混乱。
姜元作为短剧监制,忙得简直脚不沾地,以往的小卷毛都塌下来,拿着剧本到处找人:
“喂,主演都快去化妆!衣服都穿快点,下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但就算外面乱成这样,更衣室外却出奇地安静,乔梨看着眼前的迟岛,抬手捂上眼睛,长长吐出一气。
“怎么了?”穿着玩偶服的迟岛淡淡抬眼,明知故问递过去一个台阶。
被迟岛认真地看着,即便她眼睛里面并没任何波澜,也如树梢上的第一缕冬日晨光般。
乔梨脸上神情微怔,但当视线稍稍上移,又当场哽住,捂住胸口差点一口没缓上来。
毕竟不管这人再好看,现在都穿着笨重的玩偶服,只有脸露在外面。
更何况……所有“叶子”都用的透明胶带粘在身上……
“嗡嗡嗡——”不远处的老旧风扇在持续运作着,声音算不上大,在闷热的后台聊胜于无。
但风扇的风吹过时带起“树叶”,透明胶带被吹得哗啦作响,在后台顶灯下,又布灵布灵的……
迟岛看过一眼乔梨后就垂下眸子,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地板发呆,打了个哈欠。
乔梨闭眼长长叹出一口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让人觉得好嚣张?
这边迟岛无聊的哈欠刚刚打到一半,听到了这人突然冒出来的第一句话:
“你这粘得结实吗?上台会不会掉,我记得道具箱好像有只胶水……”
迟岛嘴唇愣了几秒合上,垂眸看似冷静地思考片刻过后:“……结实。”
“从前有一个可怜的女孩,她不大的时候妈妈便去世了,父亲娶了继母,家里一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舞台上是化不开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伴随着旁白娓娓道来,像在讲童话故事的温柔声线,“咔哒!”聚光灯乍亮起。
适应后,等再看清舞台,灯光正好打在灰头土脸埋头干着活的灰姑娘身上。
迟岛也眯了眯眼后才适应,适应后也没睁开,而是懒懒地倚上旁边的另一棵纸板树……
随着灯光的亮起,迟岛也看清了台下的一排排观众。
最前排大概都是领导,大多绷着一张脸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到现在头都没抬过一下。
迟岛漫不经心地一个个扫过去,直到扫到某一排角落里的空椅子。
她稍稍愣了愣,鬼使神差垂下眸子。
视线没有再投过去,而是漠不关心地看向不远处正演的火热的表演。
“妈妈,我真的也想去参加王子的舞会!”
“灰姑娘”的表演稍显用力,毕竟……趴在地上抱着“继母”的大腿,实在算不上优雅。
“桀桀桀桀,可以啊~”经典的反派笑后,没等灰姑娘露出希冀的眼神。
“但是呐~你要把这锅灰里的红豆和绿豆都分出来哦,弄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去的~”
旁白:“这里请同学们注意,像这种不合理的要求,表面答应完成后一定会达成某种要求,一定要防范,多半是欺诈行为。”
迟岛:“……”
听着温柔的声线莫名中二地讲起科普,迟岛淡淡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往角落里挪了挪。
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
睡意渐渐袭来,迟岛悄悄打了个哈欠,耳边的声音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昨晚很晚才睡的,她闭上眼睛想,因为……
迟岛伸手想将布料上的透明胶带撕下来,并不打算顶着这么傻的东西上台。
“哎……”贺究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急不缓开口:“那你自己缝?”
懒散语调里混了几分气音,尾音上扬,带着嘲讽意味的揶揄,现在又好像有着别的意味。
迟岛静静看着布料上贴的皱巴巴的胶带。
半晌后,面无表情拿起手边的透明胶带,她就是不会缝。
“哼。”贺究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她,可片刻后,还是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哼笑来。
莫名其妙……
——
时间回到现在,舞台上穿着厚重玩偶服的迟岛,耳边的头发渐渐被浸湿。
偏偏手也在服装里,现在就连将那侧的头发拨开都做不到。
乔梨当时特意交代让她站在角落里,据说这样在空旷的舞台上这里并不显眼。
灯光不会照过来,胶带也不会反光……
当然,迟岛现在才知道,热也是真的。
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红润,少女的表情却依然是冷冰冰的,抿抿唇,侧头不让汗水滚进眼睛里。
“呼——”一阵略显冒然的凉风吹过,玩偶服上的“树叶”跟着响窸窣作响。
迟岛怔了怔,缓缓将转过头,服装领子很小,扭头时会有些勒脖子。
于是,等她终于借着灯光,透过密密麻麻的观众。看清的刹那,映着亮光的瞳孔微微瞪大,愣在原地。
“叮咚,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旁白突然出声。
“咔哒!”舞台的上的灯光猝不及防地重新归于黑暗。
视线被剥夺,穿白卫衣的黑发少年消失前最后画面:
是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朝她挑起单边眉梢,恶劣地开口,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些什么。
距离很远,迟岛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黑暗中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她几乎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搞什么啊,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亮。”
“哈欠——管它呢,都这么无聊了,谁还在看剧情啊。”
“也是……”
台下观众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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