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北部本部町,美丽海水族馆,天内理子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黑潮之海。
“就算你这么说......”庵歌姬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物部式,觉得五条悟实在喜欢为难人:“物部前辈也才刚进总监部不到一年,你这也太着急了,五条。”
五条悟隔着玻璃戳弄海水里的彩色小鱼:“毕竟机会难得嘛,让他帮我们多留意一些喽。”
物部式歪歪头,示意庵歌姬把手机放到他耳边:“我尽力。老实说没想到物部家的身份反倒让他们放松了不少限制,但歌姬说得对,我还需要更多时间。”
与御三家并非同路、勉强算得上是世家、个人意识并不突出的物部式被总监部纳入了可吸纳之人的名单。现在也只能在权力最边缘打转,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那就拜托你喽!”
“你还真是不客气。”
五条悟听见庵歌姬在电话那头吐槽“他们五条家的都是这样”的声音。
水族馆里的温度还是有点低,天内理子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裙,走在黑潮之海的水箱前。八米高的巨型观景玻璃之后,数条鲸鲨和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们悠然游弋,向上望不到水面,只有粼粼波光在水中落下。
她看得有些忘我。
黑井美里没有上前打扰她。
“我们回去吧。”天真烂漫的少女微笑着说。
五条悟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得很啊,你玩够了?”
天内理子不确定地确认了一下:“可是回东京的最后一班航班......”
“理子妹妹,”夏油杰歪头笑着说,“你可以在冲绳待到我们任务时间结束,也可以选择趁这个机会去别的地方玩。”
“那同化......?”
今天就是同化的那一天。是天内理子作为“天内理子”存活的最后一天,她过去的每一天似乎都是在为了今天而活。
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在酒店的那番宣言是她最真实的想法,能与天元大人合为一体,作为全国结界的根基永居薨星宫,是星浆体的使命。
“哼,果然还是个小鬼头,太高兴了也会哭鼻子吗?”五条悟将胳膊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仿佛在嘲笑天内理子那些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样嬉皮笑脸地说。
“天元大人的同化其实已经完成了,以非正常手段......理子妹妹,我们的任务并非将你送到薨星宫抹消,而是在同化期间保证你的安全。”
天内理子用双手抹着不停流出的眼泪,抽噎着问:“也、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这个星浆体没用啦!”五条悟甩着墨镜:“不过这也是秘密,所以还是会有不少傻子选择铤而走险。但是有我们在的啦,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们可是最强的!”
夏油杰伸出一只手,黑井美里早在他们身后捂着嘴泣不成声。
“我们走吧,理子妹妹。”
“......嗯!”
这只手还没有长大,它的主人还必须好好用它握住笔、握住自己的未来才行。
天内理子切实地握住了夏油杰的手。
结束了冲绳之行,同化的时间也彻底过去了。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在五条家的安排下出国,五条悟和夏油杰腾出手来去解决在天元同化期间闹得最凶的盘星教。
盘星教时器会诞生自奈良时代,是信仰、崇拜天元的宗教团体,成员都是非术师,正因如此咒术师们基于各种原则无法对占据了普通人立场的盘星教教徒出手。但是,咒术师的规矩关他伏黑甚尔什么事!
五条悟感叹:“这家伙在这种事情上简直太好用了。”
盘星教时器会本部星之子之家,伏黑甚尔坐在鼻青脸肿的法人代表园田茂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下空间里乌泱泱的、身穿白色衣服的人群:“还没听明白?你们的天元大人已经完成了同化,赶紧解散吧。散会了散会了!”
“胡说!天元大人怎么能被那种杂质污染......我不信!”
“怎么会!?”
“不可能!园田先生!你说句话啊!快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
信仰“纯粹”的天元的盘星教教徒们认定星浆体是杂质,因此绝对不允许他们混入其中。在这种扭曲的崇拜之下,与星浆体同化就演变成了“教典明示的禁忌”,所以不论有谁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都不会允许星浆体继续活下去。
“真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伏黑甚尔挠头,从园田茂身上起来,抬起手臂亮出刀,“没办法,那就都砍了吧。”
他说罢作势准备起来,身上的肌肉绷紧,目露凶光。
那是被人血洗礼过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
有人坚持不住,转身就跑。有了带头的,不论是本就想走又不肯做第一个跑的还是被人群裹挟不得不离开,转眼间地下空间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呵,看来还有几个有点胆量。”伏黑甚尔毫不留情,直接把他们揍成和园田茂一个德行,一手拎着三四个人,将他们丢到了盘星教本部外的水池里。
看着打到账户上的转账,伏黑甚尔笑得露出满嘴白牙:“太轻松了。晚上再赌一把吧。”
下一秒金主的短讯就发了过来:“再赌你以后的薪酬就扣在我这当惠和津美纪的学费喽。”
伏黑甚尔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可恶的五条小鬼!!!”
五条悟:笑嘻嘻。
夏油杰取完票回来,刚准备坐下就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翻开手机盖,看到夜蛾正道给他发的消息。
“悟,”他叫了一声,“夜蛾老师让我们去那霸转一圈。”
“......去那干嘛。”
机场的广播一个接一个地播报着即将开始检票的航班号,偶尔还会有寻人启事和呼叫某位即将误机的乘客的声音。
他们身后就是机场跑道,飞机滑翔起飞和落地的噪音开始变得有些吵人。
“反正来回只需要半个小时,”夏油杰没有看身边人的神色,把机票收到兜里,伸长腿自顾自地说,“走吧。”
五条悟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在夏油杰起身后他又在凳子上坐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一个挺身跟了上去。
进入“禁区”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全年无休设下的“帐”也恍若无物。
进到笼罩了整个波之上海滩的“帐”里,就连五条悟的苍蓝眼瞳也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冷着脸和夏油杰走到了坑边。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再变回原样了。
原本还算平缓的海岸线完全向陆地内凸出了一块,塌陷的巨型坑洞底部已经满是倒灌的海水。如果从上空俯瞰的话,从原本海岸线存在的地方向深海的方向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半圆,那是被那场战斗吞掉的大陆架,底部的泥沙和岩石被冲击向外推出,堆积在尽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岛弧。
他们站的地方就是原来波上宫存在的位置。
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
“有很多诅咒啊。”五条悟开口道。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有太多太多的遗恨。
被当做棋子设局死去的高专学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困死在“帐”内的普通人,还有那个在这里被祓除的特级咒灵。不出十年,这里还会生成全新的诅咒。
“......”
夏油杰蹲了下来,双手合十,闭眼低头默默哀悼。五条悟站在他身边,苍天之瞳看着不停拍打着坑洞边缘的海浪,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年夏天他们很忙,五条悟领悟了反转术式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强,和夏油杰一起得到了特级咒术师的称号。在物部式的努力下,总监部通过了新的规定。高专学生不论级别,在出任务时必须遵守至少两人同行的原则。
夏油杰从产土神咒灵口中救下灰原雄的瞬间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要是没有夏油学长,这次我恐怕真的会死吧!”他们两个全都狼狈极了,但死地求生的畅快让这个永远活力满满的学弟变得更加兴奋。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我必须变得更厉害才行!夏油学长,请您继续看着我吧!我一定会更加努力锻炼的!”
“好啊。”夏油杰觉得这样也不错。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拼尽全力的感觉,灰原雄觉得这种感觉很棒。不过,经历这次死里逃生之后,他更加坚定了不能让妹妹接触咒术的决心。
夏油杰在宿舍的走廊见到了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做出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个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他们想要动摇的是整个咒术界。九十九由基常年游走在海外寻找彻底解决咒灵的方法,最终得到了两条路。一条是让全人类都能控制咒力,一条是去除全人类的咒力。
“本来我还想找伏黑甚尔好好聊聊,可惜他拒绝了。”
“真是宏大的理想,九十九小姐。”夏油杰只是听着,没有对九十九由基提出的方法发表任何看法。
随着和九十九由基的谈话继续深入,夏油杰品出了点别的什么东西。九十九由基似乎是在寻找同伴,但是目前还听不出她到底准备选哪一条路作为目标。
“可以不断给非术师们分层,迫使他们为了活下去而适应成为术师,也就是运用恐惧和危机感促使他们进化,就像鸟儿进化出翅膀那样。不严谨地说,只要让所有的非术师都‘消失’就可以了。”
九十九由基渴望同伴。她看上去洒脱且游刃有余,其实内心也在寻找方向的道路上渐渐变得无力。她曾经回来找过日照星海,可惜那次没见到,现在她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这次回来除了查看天元的同化情况外,还有找新晋的特级咒术师们好好聊聊的想法。她觉得总能有人理解她的想法,并且和她并肩作战,从根源上终结咒灵的诞生。
“九十九小姐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来思考这些问题的呢?”
“?”
夏油杰身上的制服脏兮兮的,还没来得及换,虽然硝子已经治好了他的伤口,但仍有血迹残留在袖口上。
“就算再强大的人也会失去宝贵的东西,”就像弥山和星海,“我和悟仅仅是忙着高专的任务就有点应接不暇。九十九小姐既然跳出了这些桎梏,就应该尽快找到自己的方向。”
也许在九十九由基看来,高专做的这些事情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们一次次祓除咒灵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他们同为特级咒术师,自然有着属于强者的自傲与自尊,狂妄地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让它变得更好、再好一点,才算是尽到了一个强者的责任。
九十九由基这些年一直在原地打转,做不出决断,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我和悟想要的是创造一个弱者也可以生存下去的世界,”他们身为强者不该只是一次又一次在危机中拯救弱者,“无论是改革也好、咒术界的未来也罢,我们正在为此而努力。”
九十九由基说道:“在这方面我们的目标还算一致。”
至此,九十九由基知道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成为自己的同盟,他们的前进方向虽然殊途同归,但其中要走的路却天差地别。
摆在眼前的问题总要有人去解决,夏油杰无法说服自己因为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
电话铃声响起,夏油杰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是五条悟而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还真是令我大吃一惊,夏油同学。我本来还想找五条同学聊聊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拜拜啦,期待你们直接掀翻咒术界,尤其是那些臭老头!”九十九由基和他挥手道别,一如她潇洒地来,骑着她的摩托毫不留恋地走了。
夏油杰摁下了接听键。
他的爷爷在事故中去世了。
那个夏天太忙碌了。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可无论他怎么忙得飞起,酷夏留下的燥热还是紧追着他不放。五条悟接手了他所有的任务,给他腾出半个月的时间跟着父母料理老人的后事。
肇事者酒驾且是惯犯,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父母将郁郁寡欢的奶奶接到家中照料,可老人还是跟着离开了。半个月延长到了整整两个月,他有段日子几乎天天要和被关在警察局的肇事者见面,听着他毫无悔过之意的狡辩,一遍又一遍地将人的底线拉扯到脚底下践踏。
“和解?你也太没用了吧,杰!”五条悟叼着冰棍,坐在台阶上。
“没办法,再拖下去我会忍不住让咒灵往他头上吐冰激凌球的。”夏油杰舒展眉头,露出一个笑来。
五条悟想起日照在电话中和他说的,直接搂上夏油杰的脖子:“决定了!我们叫上七海他们去吃烤肉吧!”
“......话题跳跃得太快了点吧?大夏天吃烤肉你真的不会被热死吗?”
“走喽!”
似乎老天都在逼着夏油杰的这个夏天变得苦闷难熬。
父母被造谣杀人骗保,“不然为什么要和肇事者和解”、“看他们打扮的干干净净,哪里像是刚刚失去亲人的模样”之类的谣言甚嚣尘上,在这个网络才刚刚初步发展起来的时代,如此大规模的声讨实属罕见。
他的父母丢掉了工作,家门口被涂满了污言秽语,多年邻里间的友好仿佛泡沫一样一触即散,只能躲在家中,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夏油杰是在一周后才知道这些事的。
五条悟想要抢走他的手机,却被躲开了,发着光的屏幕上不断弹出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明明只是道听途说,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夏油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家入硝子在教室打开打火机的声音很清脆,火苗点燃了她口中的香烟。灰原雄没有跑到他们的教室,应该是七海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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