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之下,心跳声缓慢而微弱。
“这是……”关山景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地面感受着心跳,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云起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威压源头,供养阵法所在——俗称,阵眼。”
“也许山牢阵正在不断汲取它的力量,转化为己用。”不知何时,陈在野已经从地上爬起,走到一处驻足蹲下,将手覆在松软的地面上——
每传来一声心跳声,手下便能感觉到有磅礴灵力如海浪般自这一处向四面八方散开。
“在这里。”她偏头看向众人。
云起时会意,手腕一转,变出一把长剑握在手中,走上前来。
见她退开了些,于是手中运力,剑指心跳所在,随着剑尖没入地面,灵力如一把尖钻破开泥土,炸出一个深坑来!
于是地下情形一清二楚地暴露出——
地下两余丈处,静静卧着颗酷似心脏的“种子”。
这种子足有蜷缩时的成年男人大小,如玻璃般晶莹剔透,清晰可见之中血管般的丝络,在有规律地缓慢鼓动着。
再仔细瞧去,数根从土壤中生出的、比头发还细的银丝,将它如毛线团般紧紧缠绕,有些已深深嵌进其中,将种肉勒出一团团,像一串葡萄,又像一串虫卵。
众人瞧见这一幕,都仿若被慑住了一般。
“好恶心……要戳爆吗?”
“我觉着,”陈在野缓过神来,对三人道,“‘种子’不能动。”
“不动‘种子’?”徐真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这不是阵眼吗?”
“师姐的意思是,不动‘种子’,而是动‘种子’外的线。”云起时替她解释了。
她连连点头:“‘种子’的确在为山牢阵提供养分,也的确是破阵的关键,但谁说‘种子’一定是自愿的呢?”
“这么说来,是山牢阵强借了它的力咯?”徐真桉摸摸下巴。
“没错。”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假使阵中存在五行生克,‘种子’属木,应该是能克抑山牢阵才对,若它被破坏,可能更破不了阵。”
“可是怎么能在不破坏‘种子’的情况下,除去这些银丝呢?”
陈在野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关山景:“关师弟,之前演武台上,你对我用的那招,能对付这个吗?”
关山景一愣,思索片刻后微一颔首:“可以一试。”
众人给他让开位置。
只见暮雪剑出鞘,飞入他手中。
他缓缓闭上眼,凝神聚气,手中的剑渐渐开始嗡鸣——
他刺出一剑,剑气如急雨般飞出,细小而尖锐,不过一息,银丝便分崩离析。
是“疾风骤雨”。
就在银丝四分五裂的下一瞬,一阵灵力波从“种子”之中喷涌而出,地面都随之起伏。
“!!!”
众人来不及惊诧,就见它忽然抖动起来,“咔”的一声崩碎,血色的胚根如利箭扎入泥土,转瞬间便在土壤之下生出虬结交错的根须。
紧接着,胚芽飞速顶出,生出枝干来,直至与渊底平齐,芽瓣层层舒展,褐色的纹路覆上枝干,一棵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生长!
他们眼睁睁瞧着,枝叶在顶端炸开,细枝抽条,树干从指粗胀到两人合抱粗细,从脚腕处窜到一人高。
但它还在以这样的速度向上而去,还未停息!
四人福至心灵,齐齐攀上树顶,随之冲霄而去——
不过数息,这棵巨树便冲出了深渊,直至高出地表十丈才渐渐停了下来。原本光秃的枝干也已缀满浓绿,树冠如伞盖般铺展开来,遮天蔽日。
待到最后一片新叶长出,方才还蜷缩深渊之下的种子,已化作一株参天巨树,树干直插云霄,枝叶间甚至能听见风穿过的呼啸,树干之粗,他们四人一起都抱不住,不过几瞬间便完成了跨越千年的生长。
而地表的裂缝也被盘虬卧龙般的根群缝合,深渊消失,地面除了多了棵参天巨树外,平整如初。
山牢阵破。
四人令牌上,原本的“壹”字也幻化为“贰”。
与此同时,落日触到地平线,倏地隐没,暮色如墨般晕开。
比暮色还沉的,是此时秘境之外的气氛。
才过去了一日,便已有十几名弟子身故。
自秘境试炼初设以来,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水镜——
那是三个止戈新盟弟子,已经困在幻阵中足足有四个时辰,却毫无察觉。
一人指了指空中,似乎说了什么。
另二人相视一眼,齐齐提剑朝那处攻去。
众人只见,这三个弟子围着一团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气,使出浑身解数,剑式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幻阵迷人心智,此三人心神已乱,恐怕凶多吉少。”陈素暗道一声“可惜”,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是啊,”旁边一人也不忍道,“自清剿后,阵法消失了差不多一百年,这些孩子哪见过这些。”
二人看向上座,止戈新盟盟主双目轻阖,呼吸匀长,竟在小憩。
相顾无言,他们接着看向水镜之中。
那三个弟子渐渐魔怔了似的,不知从谁开始,竟剑锋一转,对向了自己的同伴——
局势突变,三人相互残杀起来!
一盏茶后,竟无一人存活。
止戈新盟内,魂灯又灭了三盏。
又是好一阵此起彼伏的长叹。
杜蘅没有。
他目光游移,神情有些恍惚。
他是有些后悔的,也许他不应该将她逼那么狠,以至于让她落入到如此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
她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将她施于自己的痛讨回来。
他的确很后悔。
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看清她所在的那块水镜中的情形时,那些浅浅淡淡的悔意通通灰飞烟灭了。
*
陈在野一行靠坐在树下,经过一日苦战,众人皆已精疲力竭,一时间,静得只剩呼吸声。
睡倒一片。
除了云起时。
昏暗之中,陈在野将胳膊枕在脑后,袖口因此滑至肘窝,露出了缠在小臂上的一圈细布,细布之上,落了一点红,微不可查。
云起时的目光就像是被钉在了那一处上,但他思绪却仍停留在渊底——
关山景那一招“疾风骤雨”不断在他眼前重演。
袖中,修长的手指止不住地震颤。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痛意,眸中有了点水光。
……师姐那时,一定很疼吧?
……然而,这么疼,师姐却还能对他毫无芥蒂。
他在心中冷冷地对自己说。
师姐对他,竟这般好。
这样想着,他眼神骤然一变,狠狠瞪向那个白色背影,眼神凶戾宛如淬了毒——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这样被原谅了?
杜蘅尚且不能,凭什么他能?
那颗后脑勺似乎变幻出了一张笑脸,洋洋得意的笑脸!
像是嘲笑,又像是挑衅。
留下这些印记,是在向他炫耀吗?
炫耀他如何作都能被原谅吗?
炫耀他和她是那样亲密,就连对他的招式都一清二楚吗?
炫耀她第一个选择了他,他才是她最亲近的师弟吗?!
他几乎算得上是自残般地撕咬着下唇,心如刀绞。
对……她总是那样亲近地唤他,唤他关师弟……
她从来没有这样唤过他。
她永远都是叫他的大名。
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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