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徐珩阑不禁回想起齐润的话。
令州有反贼，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此事还得追溯到几日前，徐珩阑在和陈安借兵失败的那天。
徐珩阑出了安抚司，便直接去了横岭戍。横岭戍的守军是朝廷派下来的驻军，与当地的厢军可谓是有天壤之别，态度也比安抚司更强硬些。
“徐大人，不是我们不肯出兵救人，只是既然帅臣说了，调兵要枢密院的调令，那我们也不敢妄动啊。”都部署杨瀚为难道。
徐珩阑听了可笑，斥道：“从没听说有这样的规矩，契人来犯你们也这样等着枢密院的令吗？”
“那是两码事，契人来犯，我们自然要第一时间出兵。可若是突然有人来借兵，这可就得等上报枢密院……”
徐珩阑不客气地打断他：“有契人你们出兵，有反贼你们出不出？”
“反贼？”杨瀚好像听到什么很可笑的事一样，嗤笑道，“徐大人，您看看这附近，人都快死光了，活着的更是饿得皮包骨，哪里有人能造反？”
闻言，徐珩阑冷哼道：“敢把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劫走，不是造反是什么？既然你都说这里没人能造反，那照你这么说，劫走钦差的人就是契人了。有契人，你们却不出兵，这是想造反呐。”
杨瀚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徐珩阑这套说辞若真立得住脚，他这么一个堂堂的三品京官，就不会亲自跑到横岭戍来借兵，早就在安抚司就应该借到了。
换句话说，徐珩阑能到这里来，也正说明陈安一心要装傻，说什么也不肯下这个令。徐珩阑当时也看得出来，陈安在安抚司故意避重就轻，只提厢军，却偏偏不提禁军。一是不想让徐珩阑借到，二是也不愿担责——毕竟要是真和契人起了冲突，朝廷绝对没能力应战。
因此管还是不管，陈安不敢擅自做决定，杨瀚更是没这个胆子。徐珩阑心里有数，只是现在安抚司和横岭戍两边都不接手，齐润他们要是真到了契人手里怎么办？朝廷是管还是不管？
管，没钱没粮，天灾人祸早就快把国库耗尽了，不知多少年才能缓过来，再在这个关头和契人打一架，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不管，那朝廷的脸往哪里搁？要是朝廷自己都不争脸面，那也离亡国不远了。
徐珩阑心知她不能让事态发展到那一步，因此她沉下来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要枢密院的调令，好，那我现在就给漳京去信，让枢密院下军令。但你们可想明白了，要是枢密院的人来了，看到反贼，或是契人，你们却守着不出兵，到那时，是谁掉脑袋，你可想清楚了。”
“杨都部署也是按规矩办事，您这样让他也为难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行列整齐的守军队伍中传来。
徐珩阑冷笑，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真要鸣不平就站出来。”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兵站出来，走到徐珩阑面前。
“这也容你随意插言？”杨瀚摆摆样子，斥道，“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还不快……”
“胆大也是好事，到底是常年打仗的，有几分莽撞才好杀敌。”徐珩阑话里似乎带着赞赏，但依旧是板着脸，“那你说，现下该怎么着？”
杨瀚见状，忙上前笑着拦道：“徐大人，这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兵罢了。连字都不认得几个，他能出了什么主意。”
“这和认不认字有什么干系？”徐珩阑笑道，眼睛看着那小兵，“杨都部署和我都认得字，不照样还是想不出法子来吗？”
“谢官人赏识。”那小兵突然开口，一时让杨瀚等人有些诧异。
“哎？你这……”
“小民确有一计，不光能解现今的困局，还能救了朝廷的难……”
“难”的最后一点尾音被小兵甩开，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不成样子的痕迹。刚刚纪律严明的边戍瞬间骚乱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扭打在一起……
小兵猛地抓住杨瀚的袖子，一把拔出暗别在腰间的短匕首，一刀捅在杨瀚小腹，然后一转身，一仰脖子，一道红划破了空气，流出温热的血。
“先救人！”徐珩阑喊道，又看到远处巡逻的守军也被惊动，一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徐珩阑忙指着守军厉声斥道：
“不许动！眼里还有没有军纪了？”
她又转向周围不必巡逻的兵道：“你们过来，先把杨都部署抬到帐里去。你去叫……”
“走水了！走水了！”
远处有人嘶吼道，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徐珩阑眼前顿时有些发黑。
“粮仓走水了！快来救火！”
这句话瞬间起到了把现场搅得更乱的效果，刚刚被徐珩阑喝止的边关守军又骚乱起来。徐珩阑无暇去看说话人是谁，只能先怒吼道：
“我看谁敢？无令擅动者，格杀勿论！本官乃朝廷钦差，本官就是军令，就是圣旨！”
百夫长立刻明白了徐珩阑的意思，也边跑边重复道：“都不许动，无令擅动者，格杀勿论。”
但横岭戍长而狭窄，徐珩阑的喝令只喝止了一部分守军，远处的依然是乱作一团。只能是让随行的禁军骑马过去传令。
徐珩阑看着杨瀚被抬进了帐。军医来了，徐珩阑却没让他立刻进帐，反而是让他看看自尽的小兵。
“回官人，已经断气了。”
“行了，知道了，你进去看看杨都部署吧。”徐珩阑有点烦躁地道。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刺杀都部署？是反贼吗？难道燕北这里真出了反民，可是也正像杨瀚之前所说，这里因为天灾人祸元气大伤，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人有能力造反？
不光此事，徐珩阑还有一点很在意——那人在刺杀杨瀚时嘴里说道：“能救朝廷的难……”
一个反民，又突然牵扯上朝廷，徐珩阑总觉得心里不安。
“走水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徐珩阑转头问杨瀚的副将，他正要回答，没想到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才离了这里几日？就又出乱子了？这官杨瀚到底还想不想当了？”陈安火冒三丈，气冲冲地闯进来，也没人敢拦。一进帐，陈安先看到徐珩阑。
“哎哟，徐大人？”陈安笑道，“没想到在这遇上您了。下官听说横岭戍出了乱子，这才特来跑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既然徐中丞在，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陈安话里有话，徐珩阑懒得搭理他，只是冷冷道：
“陈安抚有空在这里编排我，不如去里面看看杨都部署。”说罢，便一甩袖子，出去了。副将也忙跟上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