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顶楼的雅间与外界的喧嚣判若两地。沉香袅袅,琴音淙淙,透过雕花的木窗,甚至能俯瞰大半个宣州城繁华的街景。
今年是个暖冬,即将正午的阳光金灿灿地铺在窗棂上,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江凌月只觉着如此平和应当也持续不了多久,不由得心底微沉,却还是摆出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杨承影亲自为她斟茶,随后打开扇子堪堪遮住半边脸,笑眯眯地如同一只蔫坏的狐狸,开门见山:“所以这位大人从何处而来,到我们宣州城又是为了什么?杨某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我们千金笑到底哪里得罪了大人。”
江凌月百无聊赖地拿起那杯茶水,随手塞给了顾长生,食指在桌面上不断点着,慵懒道:“我来自仙盟,所以赤霄宗宗主什么时候到?”
这话直接极了,杨承影面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问:“仙盟?”
“是。”
“我可不记得我们宣州城何时与仙盟有过联系,这么多年只有你们祈圣司的长老来过,帮我们布置什么封魔禁制。”
这话带着点冷意,好似江凌月所代表的仙盟正向着他们赤霄宗宣战般。
仙盟在八十多年前建立,虽囊括了大部分宗门派别加入,但仍有不少宗门例如赤霄宗,曾经同仙盟中几家宗派有着些仇恨,不愿加入。
而恰巧那些上一辈的人现在都是各个宗门的掌权者,如此矛盾就算不是血海深仇,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某种意义上,杨承影微怒也算合理。
江凌月眨了眨眼,忽视杨承影话语中的火气,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抬眼,眸中含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是仙盟戒律司司主江凌月,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你不认识?”
这话说得要多自信有多自信,气势十足,连带着顾长生都觉着心跳紧了两分。
她何时这么嚣张了?嚣张到都不像她了。
低头却发现她的右手拇指不断在摩挲着食指关节,甚至隐隐泛起一层红,便心知这对于江凌月来说还是有些困难,连忙压下心底的笑意,翻了多了分怜惜。
真是为难她了。
杨承影摇着个扇子不说话,眯着眼看江凌月。
不往来并不代表没听说过仙盟戒律司司主江凌月的威名,但传入他耳中的无非是什么心狠手辣,冷言少语,化神之下第一人以及能看穿魔核的弱点,金丹实力坐稳司主头把交椅三年。
……
从未有人说过会是这个嚣张大小姐的样子,而且这般不知廉耻,赌输竟然让男人脱衣服,实在是没有礼数。
更重要的是江凌月三年前据说才晋升金丹期,而三年时间从金丹到元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面前这江小姐却是元婴期实力,说话也是九假一真——
她来自仙盟不假,但绝不会是那什么戒律司司主江凌月,应当只是“江凌月”派来迷惑赤霄宗的人。
半晌,他轻笑出声,将扇子一收,发出啪的一声。
“行吧,江司主,现在我认识你了。所以大驾光临来我们这儿为的是什么呢?”
江凌月摇摇头,并未明说,反而是向着椅背靠去,对顾长生使了个眼色。
顾长生心领神会:“……”
“我家司主的意思是,得赤霄宗宗主到才行。”
江凌月补充:“你不够格。”
杨承影执扇的指节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面上那副老谋深算的笑容分毫未变,说:“如此这样,杨某人倒是受教了,只不过……”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只不过宗主他老人家常年闭关,此次怕是不能来见一见您这位江司主。”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紧,锋芒毕露。
江凌月闻言并未恼怒,反而是将那茶水一饮而尽,自然地为自己又倒上一杯,手指在杯口上打着圈儿。
“杨副宗主,我大张旗鼓地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打官腔的。”
她抬起头,直视着杨承影,身上那纨绔气息立刻褪去,化为扑面而来,纯粹的压迫力,她语速极快:
“五十名仙盟弟子在你们赤霄宗的地盘上死得不明不白,魂灯尽碎,”江凌月压低声音,字字有力敲在杨承影的心上,“我要是不来闹这一下,怕是都见不到你的面吧?”
杨承影被她这骤然转变的态度刺激的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
而就这一瞬,江凌月冷笑出声,杨承影冒出两个字:坏了。
江凌月恢复往日的清冷,语气无波无澜:“果真,赤霄宗知道那五十人的事。”
雅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沉香依然袅袅升起,但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只有窗外沸腾的人声模糊传来,反而衬得室内落针可闻。
杨承影先前那般游刃有余已经彻底消失,被莫名的落败和自嘲所替代。
江凌月从容不迫地再次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好似先前所有的质问都不过是随口一问,“茶挺好,只是可惜我那仙盟五十人修士,这辈子是喝不上了。”
顾长生垂手立在她身边,强忍着心底的兴奋,单手抚着江凌月的肩头,沾之即离,随即收到了意料之内她那充斥着警告的眼神。
他咧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却也同时将神识秘密地铺在整间屋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空间。
怪不得杨承影敢只身赴会,他这身上的法器,可谓是千奇百怪,顾长生在心底估算了一下,在江凌月的肩颈处用指尖写下个字:有。
江凌月抖了下肩膀,也不知是否能理解顾长生的意思,只是用理性,近乎冷漠的目光审视着杨承影,目光如刀,近乎刻入他的灵魂。
良久,杨承影才找回先前的自信,轻声问:
“江司主,又是何出此言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五十人,本副宗主可并不知情。”
江凌月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现在不是在问你知不知情。”
“我是在告诉你,我知道你知情。”
她转而微笑,但轻蔑直达眼底:“所以,我们是继续在这里打哑谜,或者是聊点实际的?”
江凌月话锋一转,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
“为什么你堕魔程度如此之深?”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杨承影眉头紧蹙,而江凌月点出他半魔的情况更是让他心底警铃大作。
他啧了一声,说:“江司主,逝者已矣,仙盟自顾自派人往宣州城来,死了也不是赤霄宗需要负责的吧?”
也算大胆承认了。
闻此,江凌月眼神一眯,先前数条线索凝聚在她脑海中,各种纷杂的可能性扑朔而来。
几秒后,她轻笑一声,别开眼神看向窗外,“确实,也有道理。”
紧接着并未给杨承影说话的机会,向着门外走去,徒留下顾长生和杨承影两人四目相对,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承影满脸错愕,唰地打开扇子遮住半边面孔,“江司主,杨某还是愿意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江凌月甚至没有分给他半分眼神,只是留下一声嘲讽般的轻笑,“满屋的魔气,你应该是不会有机会再见到我了。”
“那可真是……”他语气中也流露出一丝轻松,“遗憾。”
顾长生快步跟上,倒还颇像个尽职尽责的侍卫,却在即将走出这间房的同时转头看向了杨承影。
杨承影眉头紧锁,扇子上方露出的两只眼满是疑惑。
顾长生轻松地笑了一下,丢下一句:“替我向石怀林问一声好,希望他堕魔后还能记得我。”
下一秒,便追着江凌月蹁跹的倩影而去,留着杨承影满脸阴沉。
石怀林便是赤霄宗宗主,他闭关不假,不宜见人也不假,但最重要的是——
他堕魔程度更深,早就无法见人了。
守在这片故土之上,无人能从魔气的侵蚀中幸免,哪怕他是合体期修士也一样要堕魔。
杨承影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芸芸众生,摇了摇扇子,嗤笑一声便也离去。
江凌月同顾长生收走三楼的所有灵石,顺手捅穿暗地里监视二人的魔族后回到了飞鹤居。
一路上江凌月面色都十分的冷,让顾长生根本捉摸不透她到底想什么,毕竟自踏入宣州城内,江凌月的所作所为就堪称诡异。
是的,诡异。
奇怪的伪装性格,摸不透目的的行为,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又不愿过多接触,却又利用他。
不得不承认,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他想他需要做些什么再次确定一下江凌月的内心。
毕竟魔涧还未撕裂,他们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于是他快步走了上去,刚伸手想要搭过江凌月的肩膀,就看着她突然站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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