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一年零五个月,上京皇城内的小光明寺落成。
寺庙规模不大,只保有最基本的礼忏堂、教授堂、经图堂、斋讲堂和病僧堂。
穿过教授堂那帧巨大的“生命之树”壁画,进入后殿,便是宝信奴的尸床。
萧绾思不知阿姊为何执意将宝信奴火化,想来是不忍宝信奴受丧葬之苦。
帷幔重重,隐约可见上面装有宝信奴骨灰的银龛。
萧绾思偏头瞧萧菱生,她的表情隐于明晦之间,看不清楚。
二人静立许久,方出了教授堂。
萧绾思提起上个月出发前往西夏的使团,问起心中一个疑问:“阿姊怎么把长洲也一并派去了?”
“让他做些事罢。”
兴平公主一去,契丹与西夏关系再度紧张,且公主死因扑朔迷离,若西夏还想维系表面和谐,总要做出些让步。
“‘马鞍’案当初秘而不宣,能不能有一个结果,就看二兄和长洲此行的收获了。”
萧绾思会意,看来使团回朝之日,便是“马鞍案”重提之时。
朝野皆知,帝后和梁王都甚是信重进士,南面汉臣的晋升之途,逐渐脱离韩家的掌控。
寒门蒸蒸日上,世家也未必甘心再居于人下。
“今时不同往日。”萧绾思幽声道。
察觉前方礼忏堂的环形礼拜道中有足音,萧绾思噤了声。
一名高级摩尼僧侣带着一个光头小童子缓缓走出。
萧菱生恍了恍神,笑着问候:“妙观慕阇。”
沙利妙光西行后,高昌送来了沙利妙观。
“殿下。”
妙观虽是妙光的兄长,但和萧菱生并不熟悉。
“有劳慕阇了。”
妙观来此定是为了宝信奴念诵经文。
“是契丹皇帝陛下的恩德。”
萧菱生笑笑不说话,注意到一旁的小童子,难免想起游仙。
沙利妙观随着萧菱生的视线看向小童行:“这是飞星,跟随我自高昌来。”
萧菱生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飞星。”
飞星愣了愣,头抬到一半又硬生生压下去:“殿下。”
萧菱生似有些失望,又像是释然,和萧绾思先行离去。
沙利妙观站在原地目送,等到不见人影,才移目望向皇城中央,那座巍峨大殿。
“师父在看什么?”飞星怯怯地问。
沙利妙观喟然:“那里曾经有一座明王楼。”
从小光明寺离开,萧菱生又去视察了皇城西南正在营建的新史馆。
耶律宗真此时身在清凉殿,省试及第的进士也陆续赶往怀州。
《有传国宝者为正统赋》,应该能助她挑选一些可用之人。
新史馆未建成,正好安置在隔壁的国子监。
正值晌午,走在墙外也可听到学子议论国政。
萧绾思凝神听了片刻:“他们在议论西北战事。”
月初,西北战乱又起,这一次叛乱的是阻卜。
西北路招讨使韩遵宁领兵平叛,捷报频传。
萧菱生不眉心微蹙:“阿萨兰舅舅的耐心可比我想象中好得多,或许我该学学。”
一颗鞠球滚落到萧菱生脚边。
街口,一个垂髫小儿躲在墙后往这边张望。
萧菱生屈膝蹲下,双手捡起球,含着笑温柔道:“你自己来拿,还是要我抛给你?”
“要不要姨母抛给你?”
萧薜荔笑语盈盈,鼓励地看着耶律寿和。
耶律寿和低头思考一瞬,往前迈了两步,张开手。
萧薜荔将手上的彩线鞠球轻轻扔了出去,寿和弯腰拾起球,笑了,露出一排小米牙。
“阿姊,寿和真讨人喜欢。”萧薜荔让宫人继续哄着寿和玩,自己去和萧菱生坐在一处。
萧菱生闻言抬眼,没点破萧薜荔的心不在焉。
“怎么没去看蹴鞠比赛?”萧薜荔一向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萧薜荔撇嘴,她也想去,这不是更不想碰见耶律重元吗?
不想提这事,萧薜荔开始漫天找话聊:“陛下驻跸东京,还办什么蹴鞠赛,是因为十月的时候知足阿兄上奏解禁马球吗?”
马球、蹴鞠、相扑等不仅是娱乐活动,还作为一种强身健体乃至于练兵的手段。
东京是渤海人的聚居地,大延琳之乱后,为防范渤海人练武,东京颁布了马球禁令。
东京是契丹东北面的军事重镇,东京以外还有包括女直在内的诸多部落。因此,萧知足深感东京武备不可弛,上奏解马球之禁。
“阿姊也赞同?”
“堵不如疏。”萧菱生说,以往渤海遗民作乱,与其受到苛待不无关系,大兄和阿爹一脉相承,执政温平,倒是个好时机。
“我还是对渤海没什么好印象。”萧薜荔喃喃自语。
萧菱生笑着摇摇头:“渤海人很有意思的,你知道吗,他们是一夫一妻。”
萧薜荔讶然张嘴。
“渤海国女子的地位说不定比契丹女子还要高。她们还会团结起来,姊妹们互相帮助,叫‘十姊妹’,若是有人的夫婿有了异心,姊妹们可不会放过他。”
“我喜欢这个!”萧薜荔眼底掠过一丝遗憾,很快又扬起一个笑,向着寿和招手,“寿和,到姨母这里来。”
“阿姊,来日寿和长大,可要好好挑选驸马,别让寿和受委屈。”
“你想得倒远,”萧菱生好笑道,说完也看向还在拿着球踌躇的寿和,“任是谁都不能委屈我的寿和。”
萧薜荔点点头,也是,宝信奴去后,陛下和阿姊待寿和百般娇宠,谁能委屈帝后的爱女呢?
十二月初三,大安宫。
今日是萧菱生的生辰,早朝取消,行贺皇后生辰仪。
萧菱生轻吻了下寿和的额头,把懵懂的女儿交给采绿。
“阿娜要去做一件无聊且繁琐的事,寿和乖乖跟着采绿姑姑。”
寿和眨眨眼,不懂阿娜在说什么。
萧菱生笑了笑,耶律宗真等在殿外。
耶律宗真和萧菱生先携群臣于大殿前拜日,耶律宗真进殿安坐,萧菱生携群臣再拜。耶律宗真当殿赐下生辰礼物,是一方长木匣。
萧菱生看耶律宗真一脸故弄玄虚,垂眸笑笑。
看木匣形状,大抵是一幅画。
萧菱生谢恩后坐到耶律宗真身侧,同耶律宗真一起接受群臣按品秩依次叩拜。
“圣躬万福!”
“臣等谨进千万岁寿酒!”
舍人唱名声、臣子祝寿声混杂舞乐声,这样的仪式平均每月就有一回,如何面色不改地神游天外,萧菱生驾轻就熟。
萧菱生拿起酒杯,忽然有种被猛兽窥视的错觉。
她佯作不知笑着饮了一口酒,余光循着那股感觉打量座下臣子。
是他。
萧菱生额角犯疼,是萧知微。
几乎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萧菱生就确定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萧知微安生了许久,萧菱生却从未敢将他忘记,但愿他没打算在她生辰这日,给她什么惊喜。
等到萧菱生感觉脖子都开始发僵,漫长的叩拜暂告一段落,到了臣子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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