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温热的蔬菜肉末粥带着朴实的香气，一勺一勺，被艾尔极其缓慢地咽下。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初生般的笨拙与迟滞，每一次张嘴都像需要调动沉睡的肌肉，但那份专注落在勺子上的目光，以及不再需要兰堂轻触嘴唇提醒就能完成的吞咽，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兰堂疲惫却充盈的心底漾开一圈圈满足的涟漪。
碗底很快见了光。兰堂放下勺子，习惯性地拿起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艾尔的唇角。
艾尔安静地任他动作，铂金色的眼眸映着兰堂专注的脸庞，目光里那份懵懂的专注似乎更清晰了些，虽然依旧缺乏明确的焦点，却不再像隔着厚重的冰层。
他微微侧了侧头，脸颊主动蹭过兰堂粗糙却无比小心的指腹，带着一丝无意识的、仿若是猫咪般的依赖。
这细微的亲昵让兰堂的心尖软得一塌糊涂，他正想低声说些什么，静养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森鸥外站在那里，身形融在走廊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深紫色的眼眸扫过室内，掠过兰堂为艾尔擦拭的动作，最终落在艾尔那张苍白但明显少了几分死气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欣慰，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评估的审视，如同古董商在打量一件有瑕疵但仍具价值的器物。
当然，更准确地说，艾尔于他而言，是一件需要额外投入资源维护、且随时可能引来不必要麻烦的“物品”。
兰堂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察觉到威胁的猛兽，下意识地将艾尔挡在自己身影的庇护范围之内，深绿色的眼眸警惕地迎上森鸥外，肌肉在旧大衣下贲张。
“看来恢复得不错？”
森鸥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缓步走进来，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冷冽。
“至少，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森鸥外刻意加重了“麻烦”二字，目光在艾尔身上短暂停留，那眼神明确无误地传达着——
这个“孩子”的存活与否，对他森鸥外而言，意义仅在于它作为与兰堂交易筹码的存续状态。
兰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意和保护欲，声音低沉而紧绷：“是——他……在变好。”
他无法说出更多，也无法解释那些细微的变化在心中的分量。
森鸥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似乎对“变好”这个主观评价毫无兴趣。
他走到床边，没有触碰艾尔，只是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医生检查标本般的目光仔细扫视着艾尔的面容、脖颈和搭在毯子上的手。
森鸥外的视线尤其在那双依旧茫然却多了丝微光的铂金色眼眸上停留了片刻。
“大脑皮层的活跃度在提升，这是好事，至少证明能量暴走没有造成器质性的永久损毁。” 森鸥外像是在做一份冰冷的技术报告，“不过，高级认知功能的重建，尤其是语言中枢和记忆存储区……”
他微微一顿，深紫色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但棘手的数据，“……似乎是完全空白的状态。像一张彻底被洗白的磁盘，或者……一个从未被写入过任何有效信息的全新载体。”
兰堂的心猛地一沉。
“空白……记忆？” 他艰难地问出，手指不自觉地蜷紧。虽然早有预感，但被森鸥外如此直白地、基于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仪器或观察得出的结论点破，依旧像一把冰锥刺入心脏。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森鸥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客观。
“那些复杂的、构成‘过去’的神经回路，要么被彻底摧毁了，要么……从未存在过。他现在对外界的反应，更像是生物本能和新建立起的、最基础的神经反射。”
他瞥了一眼兰堂瞬间苍白的脸，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玩味，“怎么，这对你而言，是坏消息吗，兰堂君？一个没有过去、如同一张白纸的‘人’，或许……更容易塑造？”
这句话像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试探和诱惑。
兰堂的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强迫自己迎上森鸥外的目光，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他是艾尔。这就够了。”
他不需要一张白纸，他需要的是眼前这个生命能真正地、安稳地“活”下去，无论他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况且，如果艾尔的过去足够痛苦，那么失去过去……会让艾尔过得更加舒心。
森鸥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毕竟他可对兰堂的过家家计划没兴趣。
森鸥外的注意力似乎重新回到了“观察”本身。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仪器，对着艾尔的方向按了一下，仪器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艾尔似乎被这细微的声响吸引了，铂金色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茫然地“看”向森鸥外手中的仪器。
就在这时，森鸥外忽然清晰地、用一种毫无情绪起伏的、如同播报指令的语调，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啊。”
艾尔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依旧茫然地看着森鸥外，或者说是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艾尔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几乎是气音般地，蠕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带着明显迟滞和不确定的短促气音，从他唇间逸出：“a……”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含糊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兰堂猛地瞪大了眼睛，深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瞬间冲向头顶。
他听到了。那不是无意义的哼唧，那是一个模仿出来的音节。
与之前的教学不同，这一次，是艾尔自己发出的声音。
虽然笨拙，虽然模糊，但那确确实实是对外部声音的模仿性回应。
森鸥外眼中那冰冷的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