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孩子…”站于垂花门里的宾客之一见了他二人,有些诧异地开口。
姜芸珂循了宾客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解释:“他们啊,小时便见过几面的。日子久了,他俩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我记得。前些日子听我家华儿讲,他还与华儿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情谊好些也正常。现下早不兴什么媒妁之言,我们那套观念,是该放下了。”
听了这话,宾客倒觉稀奇:“你读书看报多,知晓这些也正常,可你家那位是个十头牛都说不动的主,你能保见了这不会发火?”
“不会的,上次林家的退婚帖下到我沈家,他气急败坏,我便给他讲。后来他笑,说他一个常年在外的生意人,还比不过我这足不出户的女人。”姜芸珂望着漫天为她爆开的烟火,握着手绢笑道。
在那之后,沈昀买了好些名贵东西给姜芸珂,为那日气急败坏的两记耳光做些补偿。虽说过了后再谈补偿,但聊胜于无。
宾客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不久烟火放完,客人们都各自回了,只留空气中浓厚的火药味宣召这短暂的烟火存在过。
烟火结束,沈华年却不愿走,依旧坐在院里想着什么,付书同看她一脸认真样,忍不住笑:“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沈华年先没答话,沉思片刻后才开口:“如果这世间没有战乱,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分开了。”
很幼稚,甚至可笑的问题。不用问,她也知晓这答案。
“你说得不错。”刹那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饱含对再无战乱的憧憬。
可现实与想象永远相反。
“如果不用打仗,那我早就向沈家提了亲。”付书同站在她身边,沈华年自然而然地偏头倚靠着他。说完话,付书同摸着她的头,温柔地笑。
沈华年被这话逗笑,将视线从天上转移至他身上:“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最善的便是从细枝末节找证据,从最近沈华年的举动来看。他心中的猜想已经坐实七八分。
那便不需再多虑什么。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好多年了。”他就站在那儿让她靠着,抛出这句话来,他想最后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沈华年没肯定,也没否认这说法,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害了病头疼脑热,才会说这样的胡话。
轮回道上走过一遭,二人早就将彼此了解透彻,她这举动,只有陪在她身边数年的付书同能读懂。
这是默认了。
她未正面答他,但眼神早给了他最佳答复。
时间倒拨回法租界相遇那日。
天气奇冷,大雪纷飞,沈华年乘车往学校附近赶。
原本她不必走这条路便能直接到学校,可前世未散的记忆在告诉她,走这条路,能遇见她日思夜想的人。
鬼使神差下,沈华年让司机开车从法租界过,兜着圈子去碰碰运气。
恰巧堵车,起初她想过让司机直接掉头,却见几乎处于视野盲区的饭店招牌下赫然立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影。
那是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可命运却再度让他们打破了时间相遇。
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不为别的,只为他。
她不确定他是否也有记忆,便光看着,并未开口言语半句。
谁料灯影下的付书同一同样等着她。
哪有什么恰如其分地相遇,不过是两个不懂表达的人穿过了生死与时间,在死神看不见的角落里计划着每一次见面。
在某些时刻,以行动表达的爱意远比言语纯粹。
“如果这次我回不来,写的遗书上让你遇见喜欢的便嫁了,你会如何想。”
沈华年没问他,可他反倒跟个问题先生一样粘着她问。
听了这无理取闹的问题,沈华年被气笑:“那我会骂你混蛋,然后削发为尼,终身不嫁。”
付书同哄着她,说只是问问,哪成想沈华年动了真格的,偷偷红了眼眶。
他蹲下来替她擦着眼泪,沈华年却不让,只捧着他的脸,用那双杏眼看他:“不许这样说。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他俩一个文人,一个学生,是这世间最情感最细腻丰富的两类人,此刻却撞到一起,消解彼此旺盛的情绪。
付书同朝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脸上的泪还未干便笑起来。见哄好了她,他拿了块干净的手帕将她的泪拭尽,柔声道:“好,我向你保证,一定活着回来。”
“那说好了。你要定时写信来,不谈工作,谈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好。只要让我知晓你是平安的。”
他知晓沈华年为何听见这问题会如此情绪激动,因为前世他去北平没几日,便遭遇另一帮人突袭,险些在北平丧命。沈华年水路陆路换着走,费尽了功夫才见到她。
心中的猜想完全被证实。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他打算从北平回来后,便找个机会与她说。
付书同点头答应她,随即变魔术似的从西服口袋里拿了条红绳出来,红绳的最上方是一颗相思豆,两旁则缀着比豆要稍大些的金珠。
“都说红绳是保平安的,我让铺里的师傅编了一条,这编绳的式样是独一无二的,你带着,就当是我陪着你了。”
“这相思子吃不了,外面不卖的,你手上这伤,是上山摘它的时候留的吧。”她早就注意到了付书同手指上的纱布条,今早便问过他,但他都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这次再问,他没了推脱的理由,只能点头承认。
“伤都快好了,不用担心的。来,伸手,我帮你戴上。”付书同毫不在意手上那已经结痂的伤口,拉过沈华年的手,替她戴上红绳。
直到看见她旗袍上的泪迹,他才抬头,眼中的不舍溢了出来:“宛珍,既然我答应了你活着回来,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沈华年点头回应:“好。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我想让你多笑笑,不要哭。总哭鼻子,这样好看的脸都不好看了。”他说完,玩笑地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道。
见她那张平日里精致的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付书同才说了这肉麻的话。
沈华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我才不丑,你丑。”
付书同见她笑起来,便顺着他的意:“好好好,我丑。我们宛珍是模样最标志的女子。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晚睡伤身子。”
可今晚沈华年就算早早地躺在床上,却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那条红绳上的相思豆。
记得幼年在私塾上课时,先生教过一首王维的诗,意思大都忘了,诗却记得牢靠,还记得最有名的便是最末两句。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躺在床上的沈华年翻了个身,借月光看那红绳,只觉得两人真是傻,都傻到一块去了。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早些说开呢。
一夜无眠,她满脑子都是这无聊的问题。
并非不说,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
二人约好了在新开不久的相馆里见面。现下有种时兴的说法,猜那盖着红布的摄像机会偷走人的心魂。他二人以前便听过这说辞,但并不怕这些。因此当从相馆门口路过的人拉住沈华年的手说不能照相时,她只是笑笑,随即拉着付书同的手走进相馆里。
今天沈华年穿了他送的那件绣着茉莉的白旗袍,披着纯白蕾丝披肩,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你这披肩歪了,一会儿照相不好看。”他一面说着,一面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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