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下宫。
夜游神摇头晃脑的和白蘅介绍了面前这座楼阁,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只因为楼阁乃是云中君所建,他觉得九重天一直自居于云上仙阙,既然离了那里,就偏要起一个专门唱反调的名字。
云中君仙如起名,一身清净雪白,银锻汇成流光蜿蜒于衣祍上,玉冠高束,白发如柳丝垂下。
他端身坐于珠帘后,浑身笼在一圈朦胧银光内,书卷握在手中,眉都未动一下,声音便泠泠传出,“不管是苍尧还是息渊,你们总是不让在下清静。”
白蘅眼眸微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她看向身边的苍尧,他恍若未闻的拨开珠帘,踏入到内室,“云中君见怪,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云中君的幽叹缓缓传出,视线落在珠帘外好奇打量着内室的白蘅,沉吟一瞬,才起身对苍尧道,“你先跟我进来。”
一黑一白,两道颀长清俊的身影走入房间深处,白蘅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夜游神如到了自家一般坐下来,品着桌上的酒,“白蘅姑娘,莫急,事情总能解决的。”
“神君指的是哪件事?”
“所有事。”夜游神笑得意味深长,饮下一杯酒,“与苍尧有关也好,无关也罢。”
白蘅站在珠帘前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坐下,“神君,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但说无妨。”
“方才云中君是不是说了个名字……息渊。”
自斟自酌的夜游神脸上笑意微微凝滞,半眯了眼看向白蘅,“你是从何处得知息渊之名的?”
云下宫内处处有欢声笑语,可唯有白蘅他们所在这间屋子不见半个人影,喧哗自鬼市的长街处传来,衬得此处犹显安静。
白蘅也不知为何她要问夜游神这件事,大约是因为这个神君平日虽说看上去颇不着调,却莫名给她一种高深之感,“只是那时在落霞山时,无意间落入一处幻境,偶然间得知了息渊这个……魔。”
听到她话尾处的那个字,夜游神眉梢堪堪扬起,这个凡人女子,倒是误打误撞地知道了九天诸多神仙都不一定知道的密辛。
“哦?那你可否同我详细讲讲,幻境里你都看到了与这个魔有关的什么事?”
“就是……”
“白蘅姑娘。”
珠帘内传来云中君含了冰玉般的声音,白蘅收紧了声音,心道这云中君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无声无息没有一点脚步声。
“随在下来吧。”
如女子一般纤长白皙的手拨开珠帘,他就站在那里等着白蘅。白蘅向里面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苍尧的身影,只听到夜游神宽慰之声,“放心进去吧白蘅姑娘,等此事解决了,出来后便接着给我讲讲方才未讲完的事。”
白蘅“嗯”了一声,走进去时也不知是不是灯影摇曳让她眼花了,那云中君幽若空谷的眸光忽地染上嗔色瞟了夜游神一眼。
踏入珠帘内时,冷莲似的香气扑面而来,她这才正经看清了云中君的模样。
秀娥清眸,冰肌玉肤。
云上美人。白蘅脑中蓦然冒出这四个字,云中君,竟然是个女仙。
她腕上搭着一根金穗拂尘,轻轻挥过,眼前陈列精巧的室景变幻成了一处洞穴。
白蘅回头去看坐着喝酒的夜游神,发现身后也唯剩下山石峭壁。
“莫怕。”云中君声音放柔,握住了白蘅的手,牵着她缓步向深处走去,“苍尧仙君同我说了你手上血契,因此契之故,你险些被魔气所伤,凡人之躯沾染魔气,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会危及性命,所以,在此契约解开之前,我会用一道封印将它封至你的体内。”
水流声自甬道深处淅淅沥沥传来,云中君的话在岩壁之间回荡。
白蘅环顾着四面山石,“苍尧呢?”
“他,已在封印阵中。”
虽然不能全然明白云中君话中之意,但这个女仙身上包裹着的那股淡泊从容的气息令她心中安定,就如初见苍尧时那般。
大概这便是神性,平白就能令她生出信任。
水潭在山壁上投出潋滟的光,莲花灯座在潭心上静静燃着一根白烛,这里一览无遗,没有苍尧的身影。
白蘅依旧不觉害怕,只是有几分疑惑的看向云中君。
姿容昳丽的女仙目露悲悯,“踏入这池中,十二时辰之后,你身上的血契便可以被封印。”
她低头望着池水,“仙上,为何要封印血契?”一路而来她从未开口问过这个问题,苍尧也好似从未给过她开口的机会。
“理由方才我已同你讲过。”
“其实上次接触魔气时,我被不甚拉入一个幻境当中,”她望着水潭里面容苍白,神情迟疑的自己,“若是封印了血契,日后是否便不会进入那个幻境了?”
云中君闻言沉默了一阵,“难不成,你还想再去一趟?在那幻境当中,你可曾有过危及性命的时刻?”
白蘅不语,云中君便已了然于心,与苍尧方才所言一致。她目光幽幽望向正对面的石壁,淡然启唇,“虽说是幻境,但于你而言似真非幻,真真假假其实并不重要,所以此刻你心中犹豫我自然理解。”
女仙的声音平缓温柔,如春风拂羽般一丝丝落入白蘅的耳中,“可你是否细想过,你是凡人,与苍尧这等仙君有了干系,下一次恐怕便没有之前那般幸运了,血契终有解开的一日,但俗事姻缘,仙人可斩,凡人却难断。”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中君如清风冷月般的眸子一直看着石壁。
那石壁在白蘅的眼中,就是坚实的山石累成,实则乃是一面水镜,水镜之外,是一个熔岩沸腾的岩浆池。
阴阳镜水,一面为至阴至寒的寒玉池,一面则为至阳至灼的岩浆池。
苍尧站在岩浆池的边上,身上神光盘旋。透过水镜看着那个容色苍白的少女,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拂过她披散如瀑的青丝,云中君话中的警告也响起在耳边。
血契之术本源乃是阴阳术,以血为媒借由结契时的天地阴阳之气而将彼此魂魄相连。
若有违契,便受其反噬。
白蘅所求不过是钱财,而苍尧所求的却是斩缘,如今他终是领会,未曾结缘如何斩缘。
他们之间结下的缘始于魔族少君息渊,她会因此不断被卷入息渊之事当中。
既然血契以阴阳之气运转,那他便要借用云中君的这个阴阳镜水来逆转阴阳,在她身上再加诸一道封印,直至他斩缘之时。
仙人斩缘,不过一时之痛,凡人却是一世。
从前苍尧觉得凡人性命短暂,喜忧苦乐皆不过转瞬,但唯独白蘅,他希望她能一直笑靥如初。
自落霞山归来之后,他终于能领会些许当年少夷护着那名花妖,求他帮花妖渡过天罚时是抱着何种心境。
起初,苍尧只是有些遗憾,原本与白蘅斩缘之后便能以渡劫之功修好息渊之魂,那他这偷来的三万仙寿便能尽数归还于息渊了。
后来,借由落霞山上封印御神戟的炼魂阵中息渊残存念力,他想起了那久远的上古时代,自己是怎样带领魔族百姓定居于人界,又是如何与神族鏖战。
意气风发的魔族少君,叱咤战场威名三界的战场魔煞,任何人族与他对视时,皆是心胆俱裂的恐惧,唯有那日站在台下不知所措的黄衣少女,黑眸坦然无惧,映满人间灯火。
她的血甘甜入喉,她的肌肤也柔软如缎。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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