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下,二人面面相觑,气氛冷得简直连窗外的竹影簌簌都听得见,魏琰似是想起了战场上的某些时刻,天然地警惕了起来,一手不由得摸向腰间,可脑海中刚浮现出那柄青蓝色的匕首,手下就摸了个空。
元雪棠撑着脸,噗嗤一笑。
“逗您一笑罢了!”她又抚裙坐下,“再说,那把匕首,您不是已经送我了吗?”
魏琰猛地回过神来,似乎还没有接受那把匕首已然不在自己身上的事实。
可他毕竟是不可控地动了一丝杀心,他摸了摸鼻子,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不由得虚了不少。
可元雪棠却云淡风轻,一口口向自己盘中夹菜的同时竟也不忘向他盘中添些,她唇角含笑,是不是还抬头望他几眼,似乎他方才的小动作从来都没有出现。
微妙的沉默间,她添菜,他便吃。
她提壶满酒,他一饮而尽。
竹声索索,一壶酒见了底,元雪棠便起身又在他柜子中拿了一壶。
再落座时,她依旧一副人畜无害地样子本能地为他满上酒,可就当她继续打算为他添菜时,腕子忽而被他用力扣住。
叮噔,酸痛感顺着手腕迅速蔓延到全身,元雪棠心下一紧,指中玉筷落了下来。
魏琰又用了力,直将她向自己扯去。
她撑着上半身,却还是叮叮当当地将挡在二人之间的碗盏推聚向前。
元雪棠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眼底热得发红的双眸。
酒过三巡,汗汽氤氲下,丝缕发丝如马鬃贴在他鬓边,微红的眼睑下,魏琰沉沉地呼着气,连带着双颊都热了起来。
而另一只手,像是要轻抚一朵雨中的花,缓缓地直向她脸颊而来。
元雪棠不清楚魏琰所欲何为,但她独独知晓,魏琰这番状态下总会与她做出某些过分亲昵的举动来。
河苏与酒的药效,她记得并非如此啊……
她别过脸,又伸手将他的指尖向外抹:“侯爷,你贪杯,醉了……”
透着红的指尖依旧紧紧扣于她腕上,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掰不开。
该死,这样纠缠下去可不是个好征兆啊!
元雪棠看了眼窗外,暗自推了推时辰,又回头看向魏琰,急得想开口骂醒他。
可眼前思绪混沌的男子却提着她的腕将她一把拽起——也不知究竟是魏琰故意的还是他真的喝醉了酒,他脚下踉跄一绊,元雪棠亦跟着他足下不稳,揽进了他怀中。
二人红着脸尚未站稳,又倏地一晃,少女便压着醉酒的男人,双双扑倒在了地面。
身后的博古架被撞地摇摇晃晃,一薄透的上好花瓶正要坠地,元雪棠眸光一晃,于它碎落前恰好接住。
“好身手。”
身下面色酡红的男子勾唇笑了笑。
“侯爷谬赞。”
元雪棠刚放下花瓶,却忽而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她低下头看去,竟发觉魏琰竟不知何时竟将自己腰间罗带的另一端牢牢绕在了自己掌心。
还未反应过来,魏琰便饶有兴味地眯起了眼,掌中猛地一拽,整个人翻过身去。元雪棠尚且被泡在方才被他抓住罗带的惊异中,恍然竟觉自己被一阵黑云翻过,等再睁眼时,竟发觉自己的后背已凉凉地贴在了地面,双手被撑在脸的两侧,攻势一转。
经方才一闹,魏琰的发髻悄然倾散,如墨的长发自他肩头滑落,遮住了元雪棠半张面容。
魏琰啧了一声,将发丝撩过肩后,却又扯着罗带将她半身扶起,侧靠在博古架下。
“连二两都不到,你说……”魏琰忽而贴她极近,潮热的呼吸似羽毛扑洒于耳畔,“我怎么就醉了?”
元雪棠抬头看着天花板,整个人被这口气撩得哆嗦。
见她不说话,魏琰便松开了她的罗带,两只手却握住了博古架,将她牢牢拘在了这盈余方寸中。
酒液幽香的气息混着博古架特有的木香,尽数传于元雪棠身周。
她低着声音:“侯……魏琰,你,你不要乱来。”
话还未尽,肩头却骤然一沉,而后一凉。
还未辨明,又是一种有人用指尖轻砰自己肩头的触感传来,而后,又是一凉。
元雪棠睁大了眼,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瞳孔飘忽。
魏琰他……落泪了?
元雪棠将他轻轻推开,却发现自己反被拥得更紧。
“天下人都说刀剑无眼……可我却觉得,唯有那些生冷的刀剑,才可以让我于这世间留下些来过的印记。”
魏琰又向她肩窝埋了埋。
“那把青蓝色的匕首,它比我还干净,它没见血,没杀过人。”
元雪棠心下一酸,换了个姿势让二人在博古架上靠得更舒适些。
“所有人都恨我,可唯独你敢咬我,敢动手扇我,敢用刀在我脸上划道口子。那你……为何不敢试试我?”
他抬起头,一双淋湿的眼眸溢满了质问与渴求。
元雪棠攥紧手心,神色无措地望着他。
在此之前她只想走,魏琰却先行一步戳了他二人间这张隐秘的纸,可如何面对他,又如何面对自己,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况且……他究竟要她试试他什么?
元雪棠心虚地沉默。
魏琰愕然,埋在她身前,肩背颤抖,更多的泪珠似雨落下。
“对,我是个该下炼狱的人……从来没有人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军营上下皆为功名,侯府众人则为自己半生无忧……那我呢?”
看着魏琰伏在自己身前哽咽,元雪棠有些害怕。
“我也有想留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镜花水月,一个都流不住,一个都记不得,就算记得了……也是一片空亡,寻而不得。”
滚烫的泪珠坠在自己领口,元雪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这些泪珠一下下提着下坠,而后更多的泪滴化作了箭矢,要将自己牢牢地扎在此地,无可逃脱
箭矢下,元雪棠的视线逐渐模糊。
烧焦的木气与刺鼻的血味反上鼻尖,“忠明猷稷”的书阁牌匾轰然落下,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满脸炭黑,用尽了全身气力却依旧无法在自家书房碎落的牌匾下救出自己仅有一只手露出人堆下的母亲。
后来,禁军的马蹄声愈来愈进,小姑娘只好抹了把泪,将女人手上的玉镯卸下,扣在了自己臂上,跑出了家破人亡的宅邸。
元雪棠又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又抹了把泪,她看着在自己身前轻啜的男人,终是伸出了双手。
她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或许,他没有那么令人不悦,或许,他与旁的王侯将相,是不一样的?
只要抱抱他,只要今夜不走,以后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再也不用回到影舫,再也不用为下一顿饭,为船舱下的破洞担心,再也不用在撕下刚做的脸皮时弄伤自己,再也不用……受苦了。
偏偏魏琰将自己揽得更用力,却更加温柔,像是在擦拭一盏糖做的琉璃花灯,体贴非常,甚至还将博古架向后推了推,让她正好以一个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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