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受的鞭伤,让夏知霜在柴房躺了好几日。
初春的天还有点凉,柴房内没有床,空间逼仄,她蜷缩进墙角或坐或躺。
昏暗、寒凉和闭塞,到处弥漫着难闻的霉味,是夏知霜对柴房的所有印象。
角落里有个据说是恭桶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疏解三急,不然异味会盖过霉味侵占整个狭窄的空间。
每天有婆子定点送餐送药来一趟。
药是冷的,餐食是一碗很稀的米粥,有时候会加菜——一个馊掉的小馒头。
夏知霜昏昏沉沉,硬是抗过了几波反复的高烧,连她都佩服自己旺盛的求生欲。
后来伤口结痂,体温恢复正常,精力日渐回笼,她便觉得度日如年。
每当有人进出,夏知霜总会强撑精神跟唯一能打交道的人说说话。
“婆婆,我好冷,能不能给我带条毯子?不行的话随便施舍我一件旧衣服穿也行。”
“这些东西不够我吃一天,婆婆您行行好,多给我点吃的吧!”
“给我开一点窗通风好不好,只开一条缝换气就行。”
她不停争取着,一天天,一日日地恳求。
婆子冷着一张老脸,无论夏知霜对她说什么都不会回应,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送完东西更换掉恭桶就走人。
房门上锁,整个世界安静得像是一座活人坟。
不一会儿,柴堆内窸窸窣窣。
夏知霜默数五声,果然看见硕大的老鼠探头探脑。
蛇虫鼠蚁是柴房里的原住民,她这些天见过不少。
刚开始发现它们的时候,她吓得放声尖叫,之后见多了竟然习惯了,它们也由谨慎地避开她变得忽视她的存在。
如今忍饥受冻的夏知霜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
那老鼠真肥啊,烤熟后肉质肯定很不错,皮还能裹住脚丫子御寒;那条时不时出现的菜花蛇应该没有毒,要是捉来做蛇羹,味道不知该有多鲜美。
夏知霜眼冒绿光,天马行空的想象一通,刚冒头的老鼠被她盯得害怕,嗖的一下消失了。
啊,食材跑了。
她一阵惋惜,不过真抓到了也没条件生火做熟,目前还没到茹毛饮血的地步。
可如果继续饿下去,生肉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夏知霜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要知道,她原来不喜欢吃生食,连三文鱼刺身都下不去口,而且她从前对蛇鼠虫蚁只感到恶心,现在却丧心病狂的把它们当成了食材。
以前她听说过一句话:人类是适应力极强的物种,一旦被逼到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初听懵懂无感,此刻她深有体会。
如果真的饿到极致,什么蛇肉、老鼠肉、大肉虫,她可能通通都吃得下去。
但是,变成那副模样丑陋的人,真的还是她吗?
心情忽然很低落,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夏知霜清空脑海的杂思,决定暂且睡一觉。
她捡些细散的木柴垫在地上,躺上去会硌得慌,有时还会压痛伤口,但如果直接躺到地上的话,寒气会漫上来让她冷得昼夜难眠。
鞭痕隐隐作痛,夏知霜睡得并不安稳。
还有一个难以齿齿的原因,虽然很不想承认,她偶尔会被自己身上的气味熏醒。
任谁在大汗淋漓后超过七天不洗澡不换衣服,还整天待在几近封闭的环境里,气味都不会太好闻,不长虱子已是万幸了。
无论是睡是醒,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时间仿佛被拉长一样慢得不可思议。
她通过外面的天色判定日升月落,在被关了整整十天,伤势已无大碍的时候,窘境迎来了转机。
陈母的陪嫁丫鬟柳绿亲临柴房,指挥人把夏知霜提溜出去。
夏知霜被几个小丫头摁进浴桶中一顿刷洗。
她们力气很大,好似要把她的皮搓下来一层。
夏知霜忙喊“疼”、“轻点”,无果,丫头们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饿得头昏眼花无力反抗,转向柳绿,含泪明示:“姐姐,今天的饭还没到送呢,我快饿晕了。”
柳绿不理她,自顾自对小丫头们说:“洗干净点,免得腌臜气熏到夫人。”
“是。”小丫头们齐声答。
没讨到吃的,且听人提及陈母,夏知霜既委屈又畏惧,半点不敢动,只得任人揉搓。
换过两桶冷水,总算把她洗干净了。
去见陈母的路上,夏知霜从柳绿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初入陈府时,她在昏迷中被人挟着走完了阴魂的流程,目今,她已是陈员外正儿八经的儿媳,官府登记在册的陈家独子之妻。
“就算你想逃,老爷夫人随时可以报官将你缉拿,”柳绿冷冷地说,“信不信,你若真能逃出去,丛家会第一个把你送还。”
夏知霜默默不语。
她的话是警告,亦是血淋淋的事实。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生的依靠要么是婆家,要么是娘家,而她两头不着靠,哪样都不能当做依仗。
行至正院,陈母的奶娘拦住了她们。
“夫人小憩,尔且等等,”徐奶娘斜眼瞧夏知霜,对柳绿道,“少夫人出身微寒,又初来乍到,难免不知规矩,你当全一全少夫人的礼仪。”
“是。”柳绿应声,对两个小丫头使眼色。
夏知霜被人压向陈母卧房的方向下跪,膝盖磕下去时发出好大的响声,痛得她嘶生抽气。
她本能的要去揉磕到的地方,徐奶娘手中的小木棍马上抽过来,又是一声清脆的击打声。
好痛啊!
夏知霜眼泛泪花,想站起来与其争论,刚动就被左右两个丫头牢牢按住双肩,她怒目而视:“放开我。”
柳绿面无表情说:“少夫人有所不知,跪候婆母歇息是媳妇的本分。”
哈?!
那哪是她婆母,鞭她鞭那么狠,分明是老妖婆才对!
意思是要她跪到老妖婆醒来为止?夏知霜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规矩。
奈何身体被人钳制,动也不能动。
夏知霜窝着一肚子火气,那徐奶娘一副她胆敢顶撞就抽过来的架势,她便敢怒不敢言,憋屈跪着。
徐奶娘抖抖木棍,得意冷哼。
烈阳当空,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柳绿叫人搬来椅子,在阴凉的廊下给徐奶娘打扇,徐奶娘又是喝茶,又是爽吃瓜果,好不快活。
夏知霜暴露在毒日头下,头顶晒得火辣辣,热得汗水涔涔。
两个看守她的小丫头同样不好过,因着埋怨夏知霜让她们白受这份罪,在她跪得腿麻了忍不住换姿势时,她们更用力把她往下摁,咬牙切齿说:“还请少夫人认真学规矩。”
夏知霜被压得脸颊都快贴到地板了,已经能感受到从地面升腾上来的热浪。
我学你个xx!她愤怒的在心里骂道。
可怜她是个循规蹈矩、没跟人吵过架、不会说脏话的三好良民,空有一腔怨气,想在心中发泄骂人都不太会骂。
徐奶娘闲不住,在那给她念陈家的家规立威。
又过一柱香,陈母醒了,沉静的正院活络起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