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沉,无锁的窄小下人房被推门而入,丫鬟彩玉掀开夏知霜陈旧的薄被。
“少夫人,该起了。”
夏知霜在她进门时就惊醒了,闻言不好再装睡。
住进陈家已有月余,每天有人来赶她起床,如果继续赖床会招来惩戒。
她有一次太累实在起不来,马上就吃了一顿徐奶娘监刑的二十大板,自那之后,她再怎么困乏都会按时起。
彩玉欣赏自己莹润有泽的指甲,悠声催促:“请少夫人快些,休要误了老爷夫人的膳时。”
她生得貌美,以前是陈少爷书房中伺候的人,地位在柳绿之下、众丫鬟之上,在陈府的两百多个仆役中有很高的话语权,现今被派来监管“少夫人”的一言一行。
无人觉得一个下人监视主子有什么不对。
莫说阖府的人不把“少夫人”当主子,那是直接不把她当人看。
如此境遇下,夏知霜当然不敢忤逆她,加快穿衣汲鞋的速度。
……天知道她的动作本来就很快了。
匆匆洗漱,夏知霜带着一条“尾巴”出门了,前后用时不过须臾。
她要干的活非常繁琐。
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就得起床,到正院的小厨房去给陈氏夫妇煮早饭,从洗菜、切肉到烹煮全部由她一人完成。
夏知霜从未下过厨,顶多曾经围观过保姆阿姨们做饭,勉强认出油盐酱醋糖的程度。
可想而知,要她去做饭,还是用传说中古老的柴火灶,会闹出怎样的笑料。
头一天,夏知霜怎么都生不起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徒劳无功,被徐奶娘的小木棍狠狠抽了一顿。
徐奶娘阴阳怪气道:“幸好大厨房如常备了主子们的朝食,不然老爷和夫人等到天荒地老,怕是都等不来少夫人进献的孝心呢。”
夏知霜心想,既然你们还有大厨房的老师傅,干嘛还要我来做啊,专业人士煮的菜不是更香吗?!
当然,她只敢暗地里蛐蛐两句。
后头的几天,夏知霜成功学会了生火,只是要么差点把小厨房给烧了,要么是烈油烹水差点炸锅了,结局依然是陈氏夫妇美美吃大厨房,她遭人痛打惩罚,当天还不给饭吃……
正所谓棍棒出孝子,夏知霜为了不挨打、不挨饿,厨艺进步神速,想不孝都难。
时至今日,她熟练的按照徐奶娘给的单子做出了冰糖燕窝一碗、胡麻粥一蛊、素杂烩一品、凉拌鸡丝一碟、鹌子水晶脍一盏、虾仁蒸饺一笼并一道莲花蒸肉饼。
夏知霜直腰擦汗,心里成就感满满,她做的菜简直色香俱全啊。
至于味道怎么样嘛,有人盯着,她根本不能偷吃,尝味道什么的也是彩玉试吃,再指挥她这个少放、那个多放。
哪有不能偷吃的厨子,简直没天理!
“嗯?”彩玉见她杵着不动,斜睨向她。
夏知霜气焰顿消,洗锅擦灶,假装自己好忙。
实际上也不闲。
做完早饭天已蒙蒙亮,她必须烧水给陈氏夫妇洗漱用。
卯时六刻,也就是清晨六点半,夏知霜准时到正院,彩玉带人摆桌,她转进屏风内服侍陈母穿衣洗脸。
经过月余的调教,她自认伺候人的本事做得不比丫鬟们差了,可架不住陈母鸡蛋里挑骨头。
夏知霜捧着洗面药默默倒数:三,二,一。
陈母突然发难:“你是想要烫死我吗?贱人!”巴掌随着劲风落下。
夏知霜捂住被扇麻的左脸,小声解释:“你昨天说水温不够热,所以我才……”
“还敢顶嘴?”陈母怒不可遏。
眼看第二个巴掌就要往她右脸挥去,陈员外淡淡道:“行了,一大早就嚷嚷,吵得我头痛。”
陈母才冷哼作罢,夏知霜微微松气。
到了饭桌上,她站着给他们布菜。
陈氏夫妇早上一般吃得少,他们用膳时从不言语,表情也纹丝不动,气氛很压抑,连带着夏知霜战战兢兢,生怕筷子碰到碗碟发出声音招来打骂。
饭毕,夏知霜饿着肚子收桌,看到没动什么的饭菜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匹夫!老妖婆!胃口不好就别天天叫她做那么多啊,很累好不好!
生气之后就是嘴馋。
天天啃馒头和咸菜,腹中没什么油水,还整天吃不饱,她经常饿得睡不着。
夏知霜饿怕了,一点都不介意吃残羹冷炙,然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根本不会让她做吃剩菜这种不雅的事。
有一回她收桌时想悄悄藏两个三鲜包子,被彩玉识破她的意图。
彩玉用眼角睨她,傲然教训:“咱们陈家在青阳城数一数二,放在整个观淇也是有头有脸。你是府上的少夫人,言行举止关乎陈家的体面,切勿忘记这一点,不可行有辱家风之举。”
换言之,她占着少夫人的名头,好处全不能捞,坏处倒是一个都不落。
夏知霜怨念的收拾好桌子。
彩玉马不停歇赶她去绣房织布,美其名曰亲手给公婆做衣裳是尽孝的一环,说出去都是谈美。
呸,那么多的正经绣娘不用,偏要她从头学起,明摆着是磋磨人。
夏知霜吐槽归吐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因不做就没饭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于是乎,彩玉在一旁无聊嗑瓜子,夏知霜跟绣娘学得天昏地暗,穿针刺绣时指头满是针眼,织布裁衣时小腰快累断。
午餐照旧是稀粥、馒头和小菜。
夏知霜狼吞虎咽,没尝出味道就干完了,不得歇便奔赴水房。
天天洗,日日晒,还是有洗不完的衣服等着她。
暮色漫天,夏知霜仍在忙着给衣服熏香,以备晚些时候陈氏夫妇沐浴后要穿。
双人的一套里衣和两套外衣共计二十件左右,一件件隔空罩在熏香笼上慢烘,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正好到陈府晚饭的点。
夏知霜连忙赶赴正院,去伺候那对黑心夫妻用晚膳,期间少不得被陈母找理由打骂。
收桌后,她去小厨房烧热水给夫妻俩洗澡用,这时候她已经饿得发抖,幸好柳绿嫌弃她来回提水太慢,以致水温下降,影响陈员外洗澡的心情,就专门派人来取。
送走取水的人,夏知霜摸黑吃完跟午饭相差无几的晚餐,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已至戌时六刻,也就是夜里九点半。
然而这会儿的时间还不属于她。
陈母命令她每晚给亡夫抄拂经,攒下来定期送到有名的寺庙去烧,好为亡夫祈福。
夏知霜看着矮桌上一摞的佛经就头疼,这里的字迹皆繁体,佛经中又含生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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