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我知道，有点发言权。”古莱摸着自己的手腕，嘴角擒着一抹冷笑。
饮月停住话口，跟其他人一起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
“……”古莱看到面前一群安静坐着的朋友，突然有种在万人会堂里演讲的紧张感。
这里的任何一个放出去都是惹不起的存在，结果到了这里，“听八卦”的动作都跟复制粘贴似的。
“永生科技早就在做这种研究，在九区的变异植物上提取进化因子，用免费治病的方式招募‘小白鼠’，最开始给他们注射的是没有稀释过的药剂，但死的人太多了，焚化炉就没有停过，后来是因为试验品死完了，他们才意识到那些进化因子和人体不兼容。”
古莱皱眉回忆，那会儿她还是在永生科技当实习生，每天都要收集那些死亡的数据和体征变化，最开始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被永生科技骗进去的。
后来她明白就算是知道真相，明白那些实验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却还是没有办法帮他们。
“七年前永生科技的秘密实验室发生爆炸，那场爆炸死了很多人，包括带我的老师，也因为那场爆炸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进化因子无法在人体里和细胞融合，但可以附着在大脑上，用寿命为代价去促进大脑的进化。”
饮月看向郁青：“你应该在郁教授的实验室见过这些人。”
他浅短一句话，让在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郁青身上，当事人也是一脸茫然。
郁青很少去郁南禾的实验室，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学习就是和母亲的争吵，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郁女士不想让她跨入科研的大门。
甚至为了阻止郁青报考生物学，郁女士唯一一次动用特权就是将郁青的志愿调剂到文学专业。
“你说……什么？”
郁青从未想过郁女士会跟进化研究扯上关系，她坐在那里，看到了饮月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
失踪十年的顶尖生物教授，突然跟多年前就已经计算好的乌托邦计划有着紧密的联系，然而理性的人工智能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思考时间。
“七十年前，人类举力建造五座生存区，以数字一至五命名，成立联邦政府，建立议会制度，将政权一分为三，一半由议会掌控，剩下的两分分别由军部和特管部执掌，后来天灾复起，生存四区在战中消亡，成为废区。”
饮月停顿一瞬，继续说：“五十年前，人类察觉到废区的植物在疯长，经历过末世的人类采取极端措施，以热武打击废区范围，但于事无补，植物还在疯狂进化，那时的人类察觉到不对劲，派出敢死队进行标本收集，经过漫长的研究，人类在那些疯长的植物里找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所有人都联想到饮月先前说的话。
——进化。
五十年前的四区就已经在悄然进化，或许那场突然而至的天灾就是用来提醒人类，这是一场来自造物进化的筛选。
但那时没有人意识到那是进化，人类被天灾逼到绝境，又在绝境中逢生。
在维持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时，没有人会想打破平静的生活。
“十年后，乌托邦计划悄然出现，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个天方夜谭的想法，但后来有人利用人工智能实现了赛博数字生命，政府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强压下去，我奉命秘密处理这件事情，之后乌托邦计划慢慢消失在人前。”
荣风：“那场天灾我有印象，但你后面说的乌托邦，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线索，难道是你们当时通过终端集体消除了我们的记忆？”
那时候郁青几个人还没有出生，能对这件事有印象的只有谢芒和荣风两个人。
谢芒也在好奇，虽说她那时候还小，但以她的记忆力对这件大事肯定有印象。
饮月目光停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郁青发觉到一丝不对劲，饮月作为人工智能，他的算法不会在有问题发出时有停顿的可能。
郁青敏锐地感觉到，他在隐瞒一些东西。
“乌托邦计划消失后，联邦在一年后上市了一款游戏，名为《永生》的全息游戏，政府也在宣传这款游戏，那时联邦所有的生存区内有近三十万人类，为了确保每一个人都能进入到这款游戏，联邦免费发放了三十万的游戏头盔。”
饮月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联邦发放游戏头盔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不让乌托邦计划在市面上流通，以防有心人对此研究，甚至造成更恶劣的后果。
谢芒想到这些有些心梗，和荣风对视一眼后发现对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而在一旁看着的古莱三人，则是悄咪咪挪着凳子远离饮月，生怕这位祖宗一个不高兴就让他们强制失忆。
饮月自是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明明是人工智能，但是那双眼睛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那里。
“你们不用害怕，没有最高指令，你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郁青调整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那些往事不用再说了，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
她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突然有些犹豫，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决定问下去。
饮月安静地坐在那里，人工智能在此刻褪去了一层名为冷漠的外皮，裸露出一些温柔的底色。
“……你是神吗？或者说，你是不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神。”
这话问出口，郁青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在看到自己幼时拍下的照片时，那上面的注释已经给了她一些真相。
但是现在。
郁青想听饮月亲口说出来。
饮月给自己留了十秒钟的思考时间，他的核心在疯狂计算，自己在说出那句话后所有的后果，庞大的计算能力给出了一亿三千五百七十八万种结果。
十秒钟之后，办公室的地上落下了一句笃定的回答。
“是。”
一亿三千五百七十八万次的结果中，他在期待着什么。
饮月看见郁青的眉头从紧凑到舒展，看见她如释重负地松口气，随后慵懒地倒在椅背上。
那一刻，从不赌博的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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