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冯诞，愿为陛下执此利剑。”
话音落定，暖阁内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炭火的微响，窗外呜咽的风声，都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唯有两人之间，一种沉甸甸的、带着铁与血气息的契约无声缔结。
元宏按住冯诞肩头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微微收紧。那力道透过单薄的寝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深深地看着冯诞苍白病弱却因决心而焕发出锐利神采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层彻底消融，翻涌起难以言喻的、几乎要灼伤人眼的炽热光芒。那不是帝王的审视，而是失而复得后的狂喜，是棋局落定、利剑归匣的绝对掌控，更是一种……深藏于灵魂深处、此刻终于破土而出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好。”元宏的声音低沉沙哑，只一个字，却重逾千斤，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缓缓松开手，指尖仿佛带着留恋，在冯诞的肩头停留了一瞬，才完全收回。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转身走向巨大的书案。动作沉稳而从容，玄青的常服衣摆拂过光洁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他拉开一个嵌着螺钿的紫檀木抽屉，取出的并非奏章或文书，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触手温润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无字，只在背面以极精湛的阴刻手法，雕琢着一条盘踞云端的五爪蟠龙，龙睛处镶嵌着两点细小的、殷红如血的鸽血石，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元宏握着令牌，走回榻前。他并未立刻递给冯诞，而是将令牌托在掌心，递到冯诞眼前。那两点血红的龙睛，如同活物般注视着冯诞。
“此乃‘蟠龙令’。”元宏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静，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持此令者，如朕亲临。州郡官员，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
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隔着空气传来。冯诞的目光落在那条盘踞的蟠龙和那两点妖异的血色龙睛上，心脏猛地一缩，先斩后奏，这是何等生杀予夺的权柄，这是足以让整个大魏官场为之战栗的凶器！元宏竟将此物交予他手？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他的肩头。他几乎能感受到令牌上那冰冷肃杀的气息，顺着视线缠绕上他的指尖。恐惧与一种被绝对信任托举至权力巅峰的战栗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指尖冰凉，呼吸微窒。
元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并未催促，只是静静托着令牌，目光沉凝地落在冯诞脸上，带着无声的压迫与……一种奇异的安抚。仿佛在说：朕既敢予你，便信你能握得住。
冯诞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清醒的锐痛，也压下了翻涌的心潮。他伸出因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极其郑重地、缓慢地，握住了那枚黝黑的蟠龙令。
玄铁入手，冰冷刺骨，沉甸甸的，如同握着一条蛰伏的毒龙。那两点鸽血石龙睛，仿佛活了过来，冷冷地注视着他的灵魂。
就在冯诞手指触碰到令牌的瞬间，元宏的另一只手却更快地覆了上来。宽大、温热、带着薄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了冯诞冰凉的手背和那枚冰冷的令牌。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冯诞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元宏牢牢按住。
元宏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他微微俯身，靠近冯诞，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冯诞能清晰地看到他深色瞳孔中自己惊愕的倒影，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思政，”元宏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令在手，你便是朕的化身，是悬在那些蠹虫头顶的利刃。此去巡行，凶险难测。朕只要你记住一点——”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冯诞的双眼，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脑海：
“你的命，比那些人的命，加起来都贵重万倍。若遇险阻，若有不测，不必顾忌什么大局，不必顾虑什么后果。持此令，斩尽杀绝！天塌下来，有朕顶着！”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般的杀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冯诞被他话语中的狠厉与那包裹着自己手背的灼热温度所震慑，心头剧震，一时竟无法言语。他看着元宏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那火焰炽热得几乎要将他吞噬。
“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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