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像什么都没瞧见。实际上心里早就活络开了。
荀祜虽没有把话宣之于口,但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哪怕只有片刻的静默也会格外引人疑心。
何况荀祜为了让齐久安“听”清楚,说得很慢。
在旁人眼里就是两人对视了许久,还大庭广众说悄悄话。
要是别家公子,他们都可以想象这两人以后大婚入洞房,三年抱俩了。
但那是荀祜。
比起动心,他更有可能是动了杀意。看中一个美人,杀了助助兴。
他们今日还能吃上席吗?
此时靖国公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与旁人不同,不仅离得近,角度也刚好契合。把荀祜的口型看了个七七八八。
荀祜叫齐娘子妹妹。
这说明什么?
说明齐娘子是荀祜的人!再进一步想,齐娘子是他派到杨太后身边的卧底!
杨太后确实有一个外孙女,这做不得假,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荀祜的妹妹。现在还没出现,说不定是在路上就被刺杀了!齐娘子顺势偷龙转凤。
不知齐娘子是如何通过杨太后的重重审验,听说齐娘子还格外得杨太后的欢心。
荀祜的势力……恐怖如斯!
小皇帝才十岁,该如何抵挡?靖国府是否该顺应时势,再上一级?
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处在风暴中央的齐久安,头脑一片空白。
处理器过热,自动停机了哈。
她早上还去天枢殿正殿那边偷偷看过,洒扫的宫人告诉她王爷有事,早早就出去了。她这才放心大胆地跑了。
崔翊直觉气氛不对,打了个圆场,让仆役在正东方添把椅子,请荀祜上座。
宴会正式开始,四下却静得可怕。台上歌舞升平,宾客们正襟危坐,像在听夫子授课。
齐久安食不知味,举起酒盏连喝了好几口。
靖国府的酒自然属上乘,比上回路边酒馆的酒不知好了多少倍。喝起来不辛辣,反而很好入口。
齐久安已经尽量不往荀祜那边看,但喝了酒还是难免想到他。
她低声叫来侍女,让她去和崔翊说,摄政王不喜饮酒,把他的酒换成茶水。
荀祜那边很快就有人来换。齐久安能感觉到头顶一直有一道视线,但不敢抬头看他是什么反应,只想着能讨好一点是一点。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饭后有人提议去庭院中曲水流觞,赋诗几首。
这种活动虽然风雅,但往往不是他们年轻人最青睐的。可现下却有好些人附和。
只因荀祜是武将,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不会参与这种活动。只要荀祜不在,他们玩什么都行。
然而却让他们失望了。
荀祜不仅来,还把题目定了,颇有留着不走的意味。
题目是酒。不算特别,但比花啊月啊这些个用滥的要好。
曲水流觞的座次不分尊卑,齐久安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八公主坐到她左侧。崔翊在她右边入座。
荀祜来晚一步,只能坐崔翊旁边。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有人畏惧荀祜的权势,也有人想趁机表现自己,平步青云。
就比如这位温公子。
可惜他学识不够。即使使尽了浑身解数,荀祜也没有点个头。
温公子有些挂不住面子,但又无可奈何,咬牙坐下。
这场游戏中表现得最好的是邹衡。就是当初在弘文馆里想方设法套“秘宝”的邹衡。
他出身虽不算显赫,但成绩却一直是名列前茅,又没有刻意藏拙的打算。所以能有这这番表现,大家都不意外。
问题是邹衡把觞放回水中时,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下一轮,觞停在了齐久安面前。
她沉默了。
作诗恰好是她的软肋。
这么多人,她没脸直接把数据库里现成的诗拿来用。
诗很特殊,与旁的知识或文学体裁都不同,最重灵气。
灵气这玩意儿只有人有。
齐久安引以为傲的知识面、逻辑、反应都派不上用场。
所以最开始时,她计算好了水流的速度等等,假装无意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觞,由她放入水中。
就是为了尽量规避掉自己被选中的可能。
她不知道邹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能硬着头皮自罚三杯。
邹衡见此,眼中带了几分轻视。
上回他在齐久安这里丢了面子,不仅没达成目的,现在连宝物是否存在都成了未解之谜。
京城的人将齐久安传得神乎其神,他才特意给她这个机会,却没想到她不战而降,可见所谓才女之名只是旁人臆造。
或是她自己爱慕虚荣,放出的流言。
邹衡向来笃信空穴来风,必有源头。就不知宝藏之言是谁传出的,又有什么目的。
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荀祜,但荀祜没有抹黑自己的动机。他怀疑是齐久安,为了保全自身,让荀祜投鼠忌器,可那时齐久安初来乍到,应当没有能力放出如此大规模的流言。
真是奇也怪哉。
邹衡揣度之际,齐久安又饮了三杯。
这回是温公子干的。
他尽管才学不算顶尖,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方才邹衡把觞放下后,觞顺着水渠经过荀祜手边,荀祜轻点了一下桌面。
他吃不准荀祜是不是在顺水推舟,不过万一呢?
故他赋诗一首后,也轻轻拨了一下觞。
罚酒既然叫罚,酒的度数也不低。齐久安短时间内接连饮了六杯,已然有些微醺了。
偏偏她运气不好,这回谁也没动手脚,觞却像要停在她面前。
崔翊皱眉。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东家,他都不希望齐久安喝醉。于是他准备做点手脚。
他做得很小心,别人都没发现,除了荀祜。
旁人都不知晓为何原本看起来心情颇好的荀祜忽然之间冷了脸,伸手接觞。
这酒有后劲,齐久安的眼前越来越迷糊,以为荀祜要把觞往她这边推,含混不清道:“你别太过分!”她把前两次的锅都扣在了荀祜头上。
齐久安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像平地惊雷。
在场的人心头都涌上一句话。她完了。
但荀祜只是从水里捞起那只觞,长指翻转间将其反手搁在桌案上:“索然无味,弃之可也。”
没意思,不玩了。
荀祜既这样说了,他们再高兴不过,纷纷散了自由活动去。
至于荀祜是真觉得无趣,还是有别的想法,那不是他们该推敲的事。
齐久安也混在人堆里跑了。
她酒劲还没过去,跑得又急,差点左脚绊右脚。
荀祜倒不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齐久安每次转了几个弯,以为把荀祜甩开了。一回头还是玄色的衣摆。
跟鬼打墙似的。
次数多了。齐久安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荀祜是在逗她玩。
她跑累了,呼吸越来越重,见一旁的房门开着,又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干脆走进去,扶着桌子歇会儿。
果不其然,不过几息,荀祜的木屐就再次在门外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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