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破败的小院景象触动了尘封的记忆,被抹去的往事一点一点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想起了刚入宗门时,众人那层伪善面纱下最初的态度。
“陈姑娘在浮云宗住得还习惯吗?”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温婉地说道。
那时候我分辨不出,她含笑的眼底没有半分暖意,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奇的摆设。
“仙君总是这样,一出门就是好多天,他潇洒不羁惯了,喜欢去各地闯荡。”另一位年长些的抚着胡须说道。
“藏书楼那边有很多书,记载了世间各种趣闻轶事,姑娘如果闷得慌,可以借记本回来打发时间。”
“思思还没有辟谷吧,门中也有很多弟子未至筑基,需食人间五谷,你可以不用在这小院用餐,膳堂里的伙食很丰富……”
那时候,浮云宗的人对我态度尚可。
他们心照不宣地认定,那位高贵的仙君偶尔想换个口味,所以找了个凡人消遣一二。
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很快就会腻,和过往那些女人一样。
不,也许更快。
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皮相易衰,当新鲜劲过去,仙君还会留这么个累赘在身边吗?
而眼下,仙君显然正在兴头上,实在没必要这时候给我使脸色,徒惹仙君不快。
那时的我,竟天真地将这份虚伪的客气,误认作仙门弟子的本性善良。
在我眼里,他们和沈云川一样,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仙人竟对我一个凡人这样和气,我心中十分感动。
我鼓起勇气,试着像他们建议的那样,用沈云川给我的令牌进入了藏书楼。
眼前的建筑宏伟肃穆,带着悠久岁月的沉淀。
一排排高耸的书架次第铺展开,无数或新或旧的典籍陈列其上,令我眼花缭乱、心生敬畏。
明明我大字不识一个,却忍不住去翻开那些书。
据说书中记载了世间的万事万物,我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一个个字,心中生出了对知识强烈的渴望,那渴望如野草疯长。
如果能识字就好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入门。
巨大的挫败感袭来,最终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那座寂静的小院,对着空荡的墙壁发呆。
墙上挂着他的画像,是我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一张。
因为孤独,我走到那人跟前,用手一点一点描摹他的眉眼。
可能我真的是太无聊了,之后我的手往下,又刮了刮他的鼻子。
画中的他面无表情。
我是看着那张画入睡的,心想,沈云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很快就回来了。
又一个雨夜来临,当沈云川推开院门,走到我身边时,我试着对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我想读书。”
“好。”
*
很快,一套笔墨纸砚出现在了我简陋的桌案上。
窗外夜雨潇潇,滴滴答答的雨水敲打着树叶,发出连绵不绝的细碎声响。
他站在我身后,冰冷的手指覆上我的手背,牵引着我的手指握住笔杆。
“你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缓慢,仿佛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那样。
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耳朵,带来微微的战栗。
笔尖蘸满浓墨,在他的掌控下,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他带着我一笔一划地写,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握笔的姿势如此讲究,而我的名字有这样多的笔画。
亲手写出自己名字的那种玄妙感难以言说,尽管那力道、那落笔的字迹,全然受控于他的手。
古老的传说中,文字有沟通天地的力量。
我发自内心地相信这句话。
这几个字多好看啊,但它们结构复杂,笔画繁多,我怎么也记不住。
“没关系,慢慢来,多学一阵就会了。”他是这样说的。
后来,他从最简单的笔画开始教起。
不知是否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他的手很凉,整个人也没有一丝活人的热气。
那种冰冷的温度从他的手掌中传来,源源不绝,写到最后我的手甚至开始颤抖。
好冷。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适,他渐渐放开了手,“思思自己试试?”
我点了点头,很用力地在纸上写下一道。
浓黑的墨水渗透薄薄的纸,像天地间的雨渗入灰白的墙面。
“思思,太用力了。”他又一次伸出手,纠正我落笔时的力道。
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着,他的脸一半映着微光,一半隐于昏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眉眼带笑,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寒意一点一点顺着脊背往上爬。
甩甩头,将那些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
他是我最喜欢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夜里他从背后抱着我,冰冷的胸膛紧贴我的脊背,我怎么也睡不着。
可能仙人们太久没有经历凡俗生活,以致于他们想不到凡人是多脆弱,多畏寒,只给了我一条很薄的毯子御寒。
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
我打算明天让沈云川要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我转了个身,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像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
“怎么了,思思?”
“太冷了,睡不着。”
明知道他的身体很凉,我却还是抱紧了他,渴望以此取暖。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将耳朵紧紧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奇怪,明明离得那么近,我却听不到他的心跳。
窗外雨声不绝,细密的雨丝落在树叶上,落在土地里,落在屋檐上。
天地之间被雨浸透,湿漉漉的,到处都是雨声的回响。
那雨像是有生命般,化作一条条扭曲的小虫子,直往黑暗深处钻。
我想,一定是雨声的缘故,它盖过了他的心跳声,所以我听不到。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我叫了他一声,然后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缓缓地睁开眼皮,幽暗的眸子打量着我。
半晌后,他回应了我的感情。
潮湿冰凉的吻蔓延开,如雨落天地间。
我们拥抱、亲吻,在一方狭窄阴暗的天地里,窗外是湿漉漉的风声。
那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过小重山幽密的树林,吹过浮云宗金碧辉煌的屋舍殿宇,最终不知吹往何处。
也许是窗户没有关严实的缘故,我总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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