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的老松依旧在庭院中挺立,微风穿堂而过,吹起少年微微汗湿的额发。
“阿郎,快过来歇歇,买了冰水。”
“来了!”郭文瑞擦擦汗,招呼伙伴们一起过去。
厅堂中间的冰桶里按人数放了好几筒糖水,陈洪拿出郭文瑞最爱喝的口味递给他,剩下的则随人挑选。
“多谢陈伯!”大家伙已然习惯,朝人道谢后便去拿糖水,半分不见拘谨的模样。
不过片刻,厅堂里就坐满了一地的少年。
地面前不久刚被他们擦拭过,因此少有尘土,不用担心会弄脏衣裳。
冰凉的糖水消了几分燥热,有人说道:“老大,今天上午肯定能把前院打扫完,不如少歇一会全部弄干净,你和陈伯也能少干点。”
“是啊老大,掌柜的叫我明天去干活,到时候就没空了。”
自从郭家将下人尽数遣散后,打扫宅院的活计便由这群和郭文瑞交好的少年包揽,如今大家年岁渐长,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长久地待在郭家,得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
郭文瑞同大家一起盘腿坐在地上,他捧着糖水转圈,悄悄观察完所有人的神色后开口道:“那行,我让陈伯定菜。”
家里有做饭的厨娘,只三个人的饭菜自然能够应付,不过若是加上这些个半大小子就吃不消了,得去饭馆里头提前预定一大桌子菜。
大家并非是为了这一顿饭,但还是忍不住欢呼一会。
陈洪按郭文瑞的吩咐准备出门,却在片刻不到的时辰里归来,他脸色有些古怪,说道:“阿郎,门外有客人前来拜访。”
客人?如今哪还有人愿意来郭宅拜访?
“带人去正厅吧。”郭文瑞喝口糖水,慢悠悠起身道。
其他人见状也准备离开,“老大,那我们就先去打扫了。”
“对啊老大,你安心招待客人,我们保证打扫干净。”
郭文瑞同人说着玩笑话:“没打扫干净的扣一块糕点。”
“正好三子不爱吃,扣他的!”
“凭什么?虎子也不吃!”
“别吵,都归我!”
大家吵吵闹闹着,继续到先前的地方干活去了。
……
虽说陆宁跟着慕萧去过不少地方,但上门拜访还是第一次。
高挂的牌匾透出难以言明的威压,与寻常百姓家格外不同。
陈洪拉开半扇大门,朝在门外等候的两人说道:“两位郎君久等,我家阿郎有请。”
“有劳。”
陈洪客气一笑,闩好门后带人前往厅堂。
穿过垂花门,只见院中草木被修剪得齐整,半根杂草也无,显然精心打理过。
慕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此来推断郭家目前所处的境况。
郭家原先是官户,不知为何落魄,而郭家的郎君则在日后聚起一方势力,成为府城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看似赤诚得可笑的一群人,却当真闯出了一片天地。
如今进了这宅院,慕萧倒觉得所谓的“落魄”,或许只是蒙骗他人的幌子罢了。
郭文瑞坐在上座,见人来,起身作揖行礼,并示意两人落座。
“这位郎君瞧着眼生,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陆宁和慕萧一同坐下,但举手投足间不似后者那般随意,很容易便能分出主次。
慕萧接过陈洪端来的茶水细呷一口,说道:“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这次冒昧拜访郭郎君属实是有要事相商。”
“哦?郭某同样与布衣无异,哪还有什么要事可商量?”郭文瑞看向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少年,显然对他多了几分警惕。
慕萧恍若未觉,继续说道:“单打独斗并非良策,郭郎君以为呢?”
与明白人交谈向来不用拐太多弯绕,点到为止便好,两人对视一眼,而后藏下各自的锋芒。
郭文瑞皱着眉,隐约察觉到了慕萧话里未尽的深意,可自己行事隐秘,怎么会……
以防万一,他谨慎说道:“还请郎君与我来书房详谈。”
慕萧颔首应下,示意陆宁坐着等候,便随郭文瑞前往书房。
他并不清楚郭家的过往,只不过有一年听闻曾在淮邗府城任职的官员被告了御状,罗列的各项罪名条条致死,且在当时激起了民愤。
因此那位官员当即革去职务严加查办,受尽了牢狱之苦。
而经人细查后发现,下狱官员是郭父当年的司公,告御状事件中也隐隐可见郭文瑞的手笔。
“郎君方才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要事’?”郭文瑞特地在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
慕萧却并不如他所愿,婉言道:“人财如流水,高低流转方能活。郭郎君是‘高’,不如与我这个‘低’做个买卖?”
……
出了郭宅,慕萧和陆宁转道走进一家正店,两人平日里不喝酒,因此对各类酒水不甚了解。
慕萧循着记忆里那酒鬼的喜好,让陆宁差伙计拿了一坛石渡酒。
伙计看了看陆宁的打扮,犹豫开口:“郎君怕是有段时日没来了,不如尝尝口味相近的千日春?比石渡贵两钱,掌柜说再多送一两酒。”
陆宁用眼神询问慕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听伙计说的那般换成了千日春。
“如今喝酒也有门道了?”买完酒,陆宁不禁疑问道。
“怕不是门道,”慕萧回想起伙计的神色,说道:“是有猫腻。”
不过里头的弯弯绕绕与他们无关,酒买完,事便了了。
有慕志财这份顾虑在,慕萧近来不宜频繁外出,于是将部分事情交给陆宁处理,但在此之前还得多教教他,防止被某些老狐狸给骗了。
几天后,待石松青收摊回来,听到陆宁说要添几个人手扩大签菜摊子时他明显很欣喜,放下东西就往隔壁跑。
“大哥,阿宁说的是真的?”
慕萧点点头。
双方都有利的事,郭文瑞没道理不答应。他那群兄弟质朴纯良,和石松青这人打交道属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诶,那是不是还得去木匠铺子里订张市桌?”
姚卓作为更年长的师兄,手艺自然没得说,和石松青卖签菜的这些时日,早已将各种签菜下锅炸的火候和时辰掌握得透彻,一人守摊也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师兄弟便可以分头行动,不必死守在一处。
——
宋溪云发现这个朝代的节日还挺多,光七月就过了初七的七夕和十五的中元,没过几天这又到立秋了。
大街上好几个喊着卖“楸叶”的人,有些妇人和儿童则戴上花样各异的“树叶环”。
她没有细问,继续随楚蓉他们去往府城最大的果子街。
这里的人把水果统一叫果子,春种秋收,如今正好就是瓜果梨枣各类水果上市的好时节。
“我听说最近有好几种新奇的果子,好像是从南边运来的,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反正没见过的肯定就是了。”田佑笃定道。
楚蓉轻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田佑拍拍衣裳上沾到的灰,无奈转去另一边,防止再次被楚蓉迫害。
还没到果子行,宋溪云就隐隐闻出了水果独特的芳香。
在这个水运比较发达的时代,不易保存的东西如水果之类,通常会由船只来运输。
宋溪云有一次在靖安河边看到一艘大船穿过虹桥,最后被纤夫拉着停靠稳当,船上搬出的货像一条长龙接连不断,有些直接送给商户,有些则运给商行再次售卖。
“好香。”闵承望小声道。
四人拐过一条街,转头便见满眼的各种果子。
路边少有摊子,几乎都是果子铺掌柜自己摆出来的小摊,方便客人们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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