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言小心地将混合了两人血液的朱砂搅拌均匀,然后,他拿起笔,先蘸取其中一堆。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砂墨附着在笔尖,让它显得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
他将蘸好墨的笔小心递给许知黎,接着,他蘸取了另一堆。
“最后一步,就是注念了。”许知黎看着混合了自己血液的朱砂附着在笔尖,心底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沈爟屿,你在哪里……对许知黎来说,沈爟屿不仅是引诱她进入这些世界的魔鬼,也是她在这些世界勉强可以信赖的系统。江澈言的身份,只要沈爟屿肯说,她就用不着心惊胆战地猜测。
“想我了么?”
沈爟屿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许知黎整个人一抖,她有些惶恐又有些惊喜地向四周张望,搜寻沈爟屿的踪迹。
江澈言注意到许知黎的异常,问:“怎么了?”
沈爟屿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在她的脑海:“别找了,我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可她为什么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不用说话,沈爟屿就可以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沈爟屿嘲弄地笑道:“又不是头一回,至于这么惊讶?”
也是……许知黎回过神来。
沈爟屿不是人。
这不是在骂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姐?”江澈言见许知黎半晌没有应他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许知黎终于注意到了江澈言,摇摇头:“我没事。”
许知黎试图用心声质问沈爟屿:你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沈爟屿轻笑一声:“不是你在呼唤我吗?”
许知黎:……
“应该我问,你想要什么?”
江澈言的身份。
她想知道,江澈言的身份,他究竟是不是可以信赖的人。
沈爟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说的没错,回音婆娑是真的,敕封仪式是正确的,他想离开这里也没有撒谎,你大可以继续与他合作。”
许知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悬着的心仅仅是放松了片刻:告诉我这些,你又想得到什么?
沈爟屿的声音逐渐飘渺,最后一句回答也模糊不清。
“与其猜测你无法反抗的结局,不如解决眼下的问题。”
无法反抗的结局……
许知黎琢磨着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只觉得莫名惊悚,好像在一片荒野,四周雾气环绕,响彻着虎啸狼嚎,她手无寸铁,不知道离开的路在哪里,不知道危险有多少,从何方来,就连身边的队友都似乎在觊觎她的血肉。
“真的没事?”江澈言看着许知黎丢了魂的样子,总觉得她不是没事的样子,更像是老话说的“丢了魂”。
沈爟屿已经离开,许知黎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真的没事。”许知黎勉强笑了笑,“我们准备最后一步吧。”
至少,目前江澈言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但无法在此刻完成。
它需要等到面对那口黑棺,感受到那邪异印记的具体存在时,才能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其中。
这一路走来的恐惧、挣扎、求生的渴望,应该足够。
两人将蘸饱了血砂墨的笔小心收好,又用之前包朱砂的油纸撕了两片下来,把笔尖包好,再把毛笔藏在口袋里。
天色又亮了一些,灰白的光线如同稀释的牛奶,勉强涂抹着田野和老宅的轮廓,却无法穿透建筑物内部积郁的深沉黑暗。
灵堂内的诵经声再次变得清晰、悠长,像是催促命运齿轮转动的韵律。
许知黎和江澈言像是透明人一样,见到了他们才会意识到这两个人的存在,没有见到就好像没有这人的存在,无人在意他们的去向与死活。
整个出殡的准备过程中,孝子在堂屋内低声哭泣,外面忙碌的人一吆喝,里面原本还在抽噎的孝子立刻恢复如常,声音嘹亮地应着出门。
许知黎和江澈言蹲伏在屋后的土坡。
“接下来什么流程?”许知黎问。
江澈言低声道:“快了。起灵前,按这里的规矩,会有最后一道围棺哭别的流程,所有孝子围跪在棺材四周,做最后的哭诉和告别。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陈大师和二叔,都会集中在棺材正面和那些孝子身上,是我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没多久,灵堂内陈大师的诵经声便是一个拔高,随即用一种悠长而悲戚的腔调宣告:“孝子,围棺——哭别——”
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更大的悲声从灵堂内爆发出来。
“走!”江澈言当机立断,拉着许知黎顺人群汇入堂屋。
以二叔和江澈言父亲为首,孝子们依言簇拥着上前,扑跪在黑棺的四周。他们拍打着棺木,哭喊着对逝者最后的称谓,诉说着不舍与愧疚,涕泪横流,情绪激烈而真实,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灵堂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充满戏剧张力和伦理情感的场面所吸引,连守在外围的一些亲戚也忍不住探头张望,唏嘘不已。
陈大师站在稍远些的位置,闭目低声吟诵,似乎在引导着这场生离死别的情绪宣泄。
许知黎和江澈言被推着拉着塞进悲号的人群,他们利用人群腿脚的遮蔽,挪动到停放在高脚条凳上的黑棺侧后方。
棺材下方,条凳之间的阴影,成为他们与疯狂咫尺之遥的屏障。
头顶上方,是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哭嚎,棺木甚至因为拍打而微微震动。
江澈言率先行动。
他侧卧于地,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口袋,掏出那支用油纸小心包裹的毛笔,迅速剥开,将蘸满了暗红色血砂墨的笔尖探入棺材底部的阴影中。
他无法看到那个具体的坐标印记在棺底的确切位置,只能凭借之前观察棺椁摆放和五谷袋位置的大致判断。
血砂墨触及棺木的瞬间,许知黎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般的嗤响,一股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似乎从接触点逸散,棺木传来的阴寒气息也明显地紊乱了一瞬。
紧接着,许知黎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将她手中那支笔探入棺材底部。
有了江澈言的印记,她只需要在他留下的印记旁再画上一道。
她闭上眼,将所有对生的渴望、对背后操纵者的愤怒,以及对这无尽诡异与绝望的抗拒,全部灌注于笔尖。
笔尖划过棺木,血砂墨留下暗红接近褐色的痕迹。
在完成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笔下的棺木传来一阵更加强烈的反抗,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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