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诏狱还有些距离时,穆清风就拉着何仪下了马车,何仪喉头顿时哽得不像话——
即便只在远远地在诏狱外头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周围的阴森压抑,与难以言说的逼仄。
穆清风面上不大好看。他来诏狱并不勤,哪里想到有一天会带心仪之人来诏狱,还是为着探望囚徒?眼见何仪要落泪,他忙伸手拉何仪进去:“咱们快走,早些把衣裳送过去,何御史也好早些用上。”
何仪点点头,穆清风便在前头带路;诏狱故意造的阴冷昏暗,即便现在正是中午,诏狱里头也到处都又黑又冷;何仪刚进来时什么也看不见,全靠穆清风拉着才没有摔倒;这会儿眼睛渐渐能视物了,也看清诏狱的真面目了——
石墙铁栏杆,每块石砖都有一尺多长、半尺多宽,冷冷地散着寒气;至于那些铁栏杆,每根都近一寸粗;牢房阴暗,只在最上头有个一尺来高的窗户,上头也照旧有着铁栏杆。日光透过窗户照进牢房,清冷有如月光,越发显得周围寒津津的。
即便何仪穿了厚衣裳,这会儿手脚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何御史他年纪大了,到底要怎么捱过去?
如是想着,何仪越发想要见到何御史了;忽地耳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其后是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是皮鞭抽在身上的声响;何仪打定主意要找何御史,忽地那哀嚎低了下去,而后一股腥臭焦糊味传入口鼻。
何仪身子一抖,白着脸停下了脚步。
她停住了脚步,穆清风也停住了脚步;穆清风本就握着她的手,自然能察觉到她手凉了许多;仗着诏狱里光线暗淡,他索性将何仪揽到了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害怕,我没发话,没人敢对他动刑……快进去,他还冻着呢。”
何仪抿紧嘴点了点头,她喉头作呕,根本说不出话来,好在穆清风与她心意相通,低声示意身前人接着带路,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早知道何芳对何仪有恩,他倒要早早表明身份了。何芳刚正,隔上几个月就得进一趟诏狱,他次次照拂着,没想到居然帮了自己。
何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周围越来越暗,她心里越来越害怕,穆清风握着她手的手掌也越发温热有力;过了好久,身前之人停住了脚步:“穆指挥,到了。”
穆清风微微点头,那人拿出盘钥匙打开了门,又把缠在栏杆上的铁链拿了出来。铁链沉重,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过了会儿,门终于打开了,那人也退了下去,穆清风两手搓了搓何仪的手:“还好吗?要是还好,咱们就进去。”
何仪强忍着恶心,轻轻点了点头。
诏狱黑,她动作又小,幸而穆清风一直注意着她;见此自己先走了进去,才将何仪拉了过去:“地上乱,你慢点。”
何仪走了进去,瞧见了盘膝而坐的人。
他面朝墙壁坐着,何仪只能看见个背影;好在身前有盏蜡烛,烛光微弱,摇晃的烛焰将他的影子放大了许多倍,清晰地映照在石壁上,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
再细看,见他囚服十分单薄,他曲着的手肘几乎要顶破衣袖了。
有人进来,他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又翻了一页书,翻书声在黑暗中响动如雷。
何仪掉下颗眼泪。她想要张口唤何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穆清风望她一眼,握着她手朗声道:“何御史,有人看你来了。”
何芳总算放下了书。他闭了闭眼:“……是宫中的人?”
开门铁链声很大,他自然清楚有人进来了;可诏狱何等森严,家眷如何能进来?莫说进来探望了,即便只是送些吃食衣物,都难得不像话。
他进诏狱好多次了,家人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他;此番,想来是宫中的人了。
既然是宫中的人,何芳便勉强撑着墙壁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后有些纳闷:“穆指挥?”
虽然交际不多,但他认得穆飏;自打穆飏执掌诏狱以来,他再进来,日子就舒服了许多;前几天居然还送了蜡烛过来,他不必靠着透过窗户的那点暗淡的光读书,他惊喜之余有些纳闷,纳闷穆飏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
这回见了穆飏,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何仪身上。
他在诏狱里待久了,渐渐能在昏暗下视物;这会儿光线虽然很暗,但何芳也能看清何仪的面容身形;此女面容姣美,穿的也厚实,只是双目泫然欲泣,满目都是心疼,反倒是让他疑惑起来:“姑娘是……”
“何大人,我——”何仪立刻上前,又被穆清风拽住;她激动之下全没注意到这些,只笑着落泪:“六年前,小河边,我——”
“慎言!”何芳也惊大了眼睛,忙打断何仪的话:“我做的事太多,许多事情都忘了……以前的事情,姑娘不必再说。”
何仪眼泪流的越发汹涌了。她手指用力握着,指甲都陷进了穆清风手上的皮肉中。
穆清风不傻,自然明白两人之间有些过往,也明白何芳不愿意让自己知道那件事。他将包裹送到何仪手中:“二位既然认识,那就聊一聊,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出去了。”
说着又握了握何仪的手:“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何仪没心情理会穆清风,只望着何芳;等到穆清风出去了,何芳才笑了:“原来是你。”
“是我,”何仪忍不住哽咽起来:“当日,如果没有大人,我——”
“时也命也,”何芳又打断了何仪的话。他声音温和了些:“天命如此,姑娘也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当日的事情,我忘了,姑娘也忘了吧。”
“诏狱阴森,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姑娘看完了我,那就快些出去。”
虽然不明白何仪这些年的经历、不明白这姑娘究竟是谁,但方才穆清风对她百般照拂,何芳还是看得出来的;女孩儿家找个依靠不容易,他不能害了这姑娘,以前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说,以后她也不必再来。
“何大人,”何仪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两手捧着个包裹递到何芳面前:“这些衣裳都是我自己做的,您暂且收下,别冻坏了身子——”
说话间何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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