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动荡的年代,他曾因为被嫉妒而被人暗算受伤,离京多年再回来仍在巅峰。”
剧场内鸦雀无声,他的声音传遍各个角落,清澈幽雅,徐徐道来。
“那时北平战火纷飞,东山再起的靳丛山很快风头强劲,再一次成为首屈一指的名角儿。休养期间他潜心钻研学会了自己写戏本,写出来的戏不但继承了传统古典派的精华,内容上还贴近当下贴近时事,那些暗讽不作为政党揭露军国主义真实嘴脸的戏,叫好又叫座,靳丛山风头无两。”
“可是树大招风,很快日本人就找到了他,美其名曰请他唱戏。”
他一身长衫安静地看着台下,这些新时代的后辈们,他们有着热血的青春,他们应当知道真相。
“要知道,如果给日本人唱戏了那就是变相妥协和求饶,靳丛山拒绝了。任凭敌人拿着枪抵住他的脑袋也不屈服,铁骨铮铮视死如归。”
“后来日本人把他放了,原因是当时有人为他请命,那些和你们一样有着正义慧眼和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们,他们团结起来将他从日本人的枪口下抢了出来。”
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却被靳连竹抬手停住了。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他说,“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抓了几名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做人质,威胁靳丛山。那些鲜活的生命,他们有知识有文化有思想,他们是未来的希望,可是靳丛山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人被日本人折磨摧残,他们是柔弱的却也是最刚硬的。”
往事历历在目,他转过身去抹掉泪水,复又转过来继续道:“他年少时曾也满怀抱负,是个读书非常优秀的孩子,可是他有属于他自己人生的路,他不能让这些年轻的生命因为他而死去。”
“最终,靳丛山选择了给日本人唱戏。他看着日本人放了那些年轻人,并且保证以后再不会拿这些人生开刀的时候,他开口了。”
“那一晚,日本人让他唱了一整夜,他把自己扮成钟馗的样子,唱的是自己写的戏《天师捉鬼》。”
他低头笑了一下,“中国人都懂,钟馗捉鬼其实意思就是骂日本人是鬼。日本人本来也听不懂,喝得醉醺醺的更是稀里糊涂,眼看就能混过去的时候被一个汉奸出卖了,那一天靳丛山被日本人关起来毒打折磨,从此失去了嗓子,他再也不能唱戏了。”
故事就是这样,后面就是被人诬陷和被不明真相的人误解,谣言就这么传了下去。
“那个汉奸他认识吗,后来也是那个汉奸诬陷他的吗。”观众席有人发问。
那个汉奸他当然认识,就是那个人在那一晚看到了他受欢迎的程度,这才窃取了他所有的成果,继而陷害他给他下药又给他吸那些东西。
至于是不是那个人陷害的他,靳连竹还真是没有证据。
他站在舞台中央,看着那个人的后代,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现在大家的手机都对着他,只要他开口说出当年的那个人和那些事,他的仇就能报了。
靳连竹沉默良久后重新拿起话筒,“那个人……”
他的手紧紧捏着话筒,脖子看上去很僵硬,脊背绷得紧紧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沈枝看出了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提也罢。”
他说完这四个字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下台去了,好像迟一秒都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一样,走得决绝悲壮。
没错,这个视频许多人都在看,看他为百年前的靳丛山正名,看他决然离去。
一直坐在书房里看着手机视频的沈新华默默舒了一口气,头上的青筋嚯嚯跳着,直到看到他离去这才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手机掉在地上发生一声闷响。
靳连竹没有回到座位上,沈枝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桥边,那身长衫还没来得及脱去。
青色的天幕下,他一身灰白长衫站在那里,仿佛从百年前走来的人都一样,孤独又倔强。
桥下潺潺的河水流淌着,就像时间无声地流逝,不可逆也留不住。
“知道吗,你上热搜了。”
沈枝举起手机给他看,靳连竹眼皮微微垂下只看了一眼,接着又盯着那河水流向的远方。
视频下方的回复还在增加,沈枝笑着看那些网友的回复,捡着有趣的念给他听。
“他们都叫嚷着祖师爷回来了,要和你见面呢。”
“还有人把你的照片跟祖师爷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相似度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靳连竹,你火了,大家现在都在谈论你谈论当年对祖师爷的污蔑。”
沈枝转过身收起手机,歪着头看向他,“你有什么想做的。”
他想做的事刚才没有做,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去做。
或许下一次。
或许,不做了。
“想……”靳连竹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仿佛想要吐出过去的一切,那些压在他心里许久的气和事。
“吃饭。”他说,声音很轻松,“我饿了。”
沈枝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随即笑着拍手,“还真让你问着了,我刚搜到一家好吃的小炒鸡,走,沈老师请客,机会难得哦。”
靳连竹也笑了,的确难得。
小店门脸不大,收拾得却是很干净的,原木色的桌椅原木色的墙面,温馨又舒适。
沈枝点了几个特色菜,老板娘还送了两碗开胃粥。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为什么这些资料查不到。”沈枝问。
靳连竹说:“因为本来也没有保存,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普通人连照相机也没有,事发突然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内情。”
沈枝点头,“虽然网上现在讨论得很热烈,基本都是一面倒,认为祖师爷是被陷害的,可是毕竟无凭无据的事,想真正替他翻案还是有困难的。”
证据是肯定没有的,靳连竹垂下眼帘,在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能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让他吐出来已经很开心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还是想替祖师爷翻案正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除对他的偏见。”
沈枝盯着他的脸,问:“你能帮我吗。”
他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她祖父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你那还有没有其他资料,能证明他人品的。”
沈枝凝神思索着,“一些小事也可以,以小见大嘛。”
哪里有什么证明,靳连竹不觉得这个事情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习惯性地给她夹菜,道:“没有。”
“报纸呢,报纸上的报道呢,他那么出名总该是有采访的。”
“家里倒是有一些报纸,你如果有兴趣自己翻吧。”
沈枝迫不及待,很快吃完这餐饭拉着靳连竹回家了。
这一次沈枝才发现,他的书房里先前能看到的资料简直就是冰山一角,大量的资料被他收在了柜子里,那一沓沓厚厚的旧报纸泛黄发黑,很多字迹都难以辨认了。
她一个人在灯下研究了几个小时,一点一点翻看资料。
原来他当年那么出名啊,只知道祖师爷是享誉大江南北的名角儿,却不知他的影响力号召力那么大,能叫学生们心存正义发奋读书,能给政府施压放粮赈灾,甚至能让专写前线战况的记者关注到农民不堪重负的税收……
那一篇篇报道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沈枝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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