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漫着甜香,摆在茶几上的餐碟中正躺着精致的曲奇饼和马卡龙。
餐碟的旁边是几杯散着薄水雾的红茶。
手上戴着烘焙手套的赖母端着餐盘走来,她眉目温柔地弯起,噙笑道:“哎唷,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呢,昨天文仪跟我讲你今天要来,我和她爸爸都很高兴。还想着今天必定要早起,做最拿手的点心欢迎你……结果没有想到我的早还是不够早,让你到的时候正赶上我做点心。”
“没有没有,是我打扰了才对,接近凌晨的时候才冒昧表示今天想要来拜访。”闻黛从沙发上起身,抱歉地鞠了鞠身。
待在她傍侧,赖文仪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回来坐下。夜里的时候在微信上,闻黛已经向她坦告了自己拜访的意图,也把自己过去的事情叙述。
赖文仪几根手指轻易地圈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的指腹擦过她腕间凸起的骨骼,“唉”出来的叹息里有心疼的情绪。
“客气什么呀。你有帮我们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不恐惧生命危险,只要你有事情需要帮忙,我们一家当仁不让;快凌晨的时候才表示,说明事情较为紧急和重要吧。你看,如果我们半夜向你求助,你会不会来呢?会的吧。”
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赖母两只套着烘焙手套的手悬空摊着,她微微前倾身体,扬起一边眉毛,迟疑地问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小黛,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声质里的温柔极易品,在逐渐柔缓的论调里。
在赖母去脱下烘焙手套归来后,闻黛再度将自己的事情简要概述了一遍。其实没有要彰显自己多可怜的意思,轮不到卖惨两个字贴在身上,因为只是在实事求是地陈述,只是所陈述的过于沉重。
“我自己本身是捞不出什么可以和他们对抗的资本,幸好有遇见愿意托举我的人;我自己的人脉数来数去似乎也只能找自己的单主,这样子的事情其实有感觉自己莫名……但是,我非这么做不可。”
闻黛的眉梢轻轻的要聚在一起似的,紧凑的;一双眼睛不会流泪了似的,干着的。
听得心惊的赖母的手还搭在心口的位置,她叹了又叹,手掌在心口拍了又拍,轻摆着额头道:“这个世道还是那么乱,从那么多年前就开始。文仪她爸爸前两天有些事情,今天中午应该就回来了,还需要你再等一等。先吃些饼干吧,就着红茶吃。”
捱到赖父回来已是下午一点多,往事得到了第三次叙述。
空了的茶杯被放回茶几上,深觉自己喉咙都要干裂了的闻黛舐了舐唇,她把目光转去赖父身上。
入了她眸中的男人双手交叉着搭在腿上,后背向前俯斜着,眉宇里的凝重之色比闻黛这位亲身经历者还浓。
在良久的悄然以后,他长呼一口气,“我下午带你过去,重启再审程序是吧,我会给你立案的。只是后面的公断所还是个问题……这个就先不管,走一步看一步。不论如何,在启动再审程序这件事上,我会帮你。”
心里的石头群中有一块落了地,得了保证的闻黛冁然一笑,暗悄悄的又禁不住祷告——希求顺利。
中途回了趟家,闻黛将当年的判决书拿出来,除却提供的案号、当事人姓名、原审法院以外,她还给赖父分享了两份视频文件——
是请求钱艳和崔琳拍摄的,两个视频里都是她们对过去的讲述,其中崔琳提及了被威胁封口一事。
第一个视频中是钱艳坐在桌前拍摄的,开头部分即是她调整手机的画面。
女人似乎有些局促,端坐着身体,两只手止不住地搔着腿上的裤子布料,“我当年,是桦苑一户人家的保姆,那时我照常,下午四点准备去别墅上班做晚饭,结果我看见一个低着头没露脸的人从闻黛家里出来……”
“那会儿我还不知道是闻黛家,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个别墅起火了。闻黛是前几年才和我相遇结识的,你们要是不信就尽管去查。我愿意为我说的话负法律责任,我愿意出庭当闻黛的证人。”
第二个视频中,崔琳的拍摄手法显然要好上许多,约摸是定时拍摄,一俟播放,她顿了一顿便开始叙说:“从今年开始算,应该是十二年前了。我是全职母亲。”
“那天的大火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也知道,有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从房子里进去又出来过,体型比较瘦,中等身高,戴着帽子……是那种连帽衫的帽子,没看见脸。”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心中有愧。那件事发生以后有人上门来威胁我们,不止我们。我是个胆小的女人,说我自私也好,但我第一位只想保护我的家庭。更何况,说出来又能怎样呢?给自己惹一身腥罢了。那个年代,有权势的人想杀一家多简单啊,否则这个案子也不会草草被定为意外事故。”
“毕竟,小黛的爸爸当年是水务副管理,一向正直;她妈妈是化学老师,如果连煤气的味道都闻不出来,呵……”视频中的女人低了下眼睫,被扯动的唇角兜着淡淡讥嘲。
俄而她又举起双目,正色道:“我愿意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我也愿意出庭担任闻黛的证人。”
事情渐渐变得严肃,赖父的脸谱中没有轻松的符号,五官各个都怀抱自己的思虑。
在送闻黛到她家楼下时,赖父看向身畔准备下车的闻黛,在车门敞开的时刻叫住了她,“律师这方面,如果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帮你找一找;如果你想自己找也可以,只是恐怕一般的律师不会接。”
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的闻黛掉着头,她霎了下眼皮,心知肚明赖父表示出的好意,但既要还要逮着一个人薅属实令她受不了。
有愧的良心让她婉拒:“我知道的,我的那个搭档其实就是律师,我有需求的话我问问他吧。谢谢叔叔这样为我着想。”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不好意思直接找我,就跟文仪讲,别客气。”又叮嘱了闻黛一番的赖父目送她离开,隔着车窗望着她走进单元门的背影,复杂的心情搅成一团絮。
带着疲累的身体洗了个澡,闻黛的胃仿佛没了饥饱,她径自洗漱,过后即回了卧室,走到床前时,整个人直挺挺的就这么栽了上去。
埋进散发着馨香的被子里,她连脑袋都不想抬起来,焦虑状态的心脏让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都不想做。
从前一直期待着的日子,真的到来时却让人悚然想退却,总是忍不住去想最糟糕的那个“万一”。
手机被捞过来,发挥的作用是让她在朋友圈发出一条“今天不直播不接单”的信息。
再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却又想起找律师一事。律师是必须有的,找谁呢?人选远在天边,近在她手机里。
贪这个懒,或说不知该如何开口,闻黛没出息地选择了逃避。
她偏侧着脸压在被子上,口中默自喃喃:“过一会儿就主动给他发消息,现在先休息;过一会儿就问他……”
现实是,这个“一会儿”是一个半小时。
并且电话还是陈斯辙给她打来的。
没完全拉上的窗帘露了一半,沉寂的夜色透进来,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惨淡。
就这么趴了一个半小时,闻黛脖子和脸没一个不疼,她嘶嘶地支着自己坐起来,手捞过手机顺手按了接听键。
“碰上了什么事情?”
响起的问话十分直白,低沉的嗓音搭配利落。
盘着腿坐在床上的闻黛一只手勾着自己垂落的发丝,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凑在面前,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逐渐变化的通话时间,她仿佛是被抽了理智,贱嗖嗖地反问:“干嘛,你关心我啊?”
说出来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明明有事相求,人家恰巧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偏偏就是要逞个嘴上威风。
但对面的回应让她的大脑CPU烧坏——
是静默了小悉才给予的回答,他说:“不然呢?”
心脏凹陷了刹那,卡在喉咙里,还想跟他玩斗嘴游戏的玩笑话没了出头之地。
闻黛的呼吸仿佛都窒住,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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