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光没褪冷意,淡白的辉洒落在走廊,锈迹斑斑的铁门将屋内的世界和屋外的世界分隔。
定金通过线上转账到了闻黛手里,在转账时,陈斯辙还特地站去了张峡身边,盯着他打上“传统文化服务费”的备注。
握着拳头低着眉眼的张峡不知在思量什么,弯着脖子在门口干站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去开门,门锁被拧动时哒哒地响。
他背对着他们道:“我是很信任你们的,你们可千万不要骗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八千块对于我来说也不少了,你们要是诈骗可是会遭报应的,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他这番话听得人觉得刺耳,连门被推开的“吱扭扭”都没他的言辞刺耳。
闻黛上前两步,屈指抵着门将其撑开,“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前面说信任,后面哪句话像是信任我们的人该说的?”
拉近了的距离让闻黛把他的眼袋和脸上的八字纹看了个清楚,张峡那双横着的眼睛在眼角处微微下垂,本就小的眼睛变得更小,眼神令人感知到的是阴冷。
瞥见他的嘴有要张开的趋势,闻黛迅速收回视线。顶着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
她率先走进屋里,背对着他举了下小臂,干脆道:“你别解释,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们收了钱肯定会好好办事,不会敷衍你也不会存在诈骗,你还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哈。”
屋内的场景和闻黛初见时截然不同,沙发被换了一套新的,连茶几也成了当代极简原木款,墙壁大约是直接贴了墙纸,装潢风格从她第一次看见的老式怀旧风成了新式极简风。看来这家人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套房拿来出租。
原来的蓝色彩窗被换成了透明款,关于过去的气息似乎一点也嗅不出来。
嗅不出来吗?
闻黛从阳台上捩身回客厅里,她站在抵着墙摆放的沙发侧面,挤进了沙发侧面用以垂下窗帘的空间,她抬起的手搭在了沙发后背侧,在张峡瞪大的眼睛与惊骇的目光中用力把沙发推开。
“别动!——”
可惜张峡说得太晚,不过他说早了也没有用。
挤进了沙发后侧的闻黛无视张峡,她朝着陈斯辙招招手,使唤得理所当然:“来来来,帮我把茶几往前拖开,我要推沙发,这底下有东西。”
见状,张峡紧忙往陈斯辙所在位置靠了几步过去,他锁紧了眉头,伸长胳膊五指成爪,然而陈斯辙却敏捷地躲开了这只想要抓在自己身上的手。
眼瞅着这花钱请来的两个人没一个听自己的话的,张峡气得在原地跺脚,他俯下身,抓起茶几上的抽纸筒,重重地砸着桌面企图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是我花钱请来的,你们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就随便动我家的东西!合同呢,合同里没有说你们必须按照我的指令来行事吗!?我才是花钱的人!”
把茶几和张峡同时给逼得后退连连的陈斯辙抬起头,他徐徐站直身,见张峡有把茶几推回原位的意图,便抬起脚踩在茶几腿上抵着,被迫停下挪茶几工程的张峡愤懑地仰起脑袋。
不待张峡再度表达自己的不满,陈斯辙即撩动了他的唇:“张先生,我认为你需要清楚你请我们过来是做什么的;我们是来为你提供传统文化仪式服务的,你自己也认可,如果我们还要听从你的指令的话……怎么,你比我们还懂?照你的意思,你是自己会,自己能处理?合同上写明,如若甲方干扰仪式,乙方有权终止服务且不退定金;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看我们也可以终止服务了。”
俯着身,双手扶在茶几边缘处的张峡动了动嘴唇,贴在茶几面上的手指向内扣了扣,继而他松开茶几站了起来。他可舍不得让那四千块钱打水漂。
使劲将沙发给推开,待在沙发后的闻黛没了影,她蹲着身,伸长手臂把卡在沙发底部的深黑色木盒给扯出来,粘在木盒上的灰絮被她吹落。
试探性地摇晃了两下,内里会变动方位的重量让闻黛猜到了物质名称。
她拿着木盒站起来,绕过沙发,来到躲开眼睛抿着嘴的张峡跟前,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手中的木盒被举起来。
死鸭子嘴硬被张峡形象地表现出来,他扭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和闻黛面对面,眉毛拧得几乎要打结去一起,眼皮子往下跌,几乎要闭上,音量却高得接近吼:“解释什么解释?!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你算老几啊!莫名其妙挪我家东西动我家东西,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啊,我不知道!”
粗犷的嗓音,给人以喉咙里的浓痰被扯开的嘶哑浑重感。
闻黛举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还没指责张峡的态度问题,陈斯辙就先站了出来。
一米九的男人昂着下巴看人时的轻蔑感混淆压迫感,“你父母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你以为你给的钱很多么?在漓州长住的你见谁会缺四位数的钱?四千,呵,连我身上一件外套的零头都不到。你这张嘴最好学学尊重是什么,否则还是另请高明吧。”
熟知漓州同行做法的价格,闻黛睃了抿紧嘴唇不说话的张峡一眼,她噙着笑悠悠道:“八千块是你的心理价吧?我估计你另请也请不到高明,我猜猜……你能把你孩子提供的可能都考虑,应该是自己先找过自认为靠谱的人。你还能有我了解我那些同行的价格吗?你想做个法一万五打底吧,那些三五万的你舍不得花钱,所以找到我准备碰运气。”
她低下眼索然无味地打量着手里的木盒,一声笑哼出来,“把骨灰盒放在要租出去的房子的沙发底下,我亏你干得出来。”
自尊经受不住刺激,张峡猛地掉过头狠狠瞪着闻黛,他一张麦黄色的面皮涨成了红辣椒的皮色,“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更何况,如果不是这里死过人,我又放了个骨灰盒,租金怎么可能只有八千!?”
闻黛把下巴一抬,她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噢——照你的说法,那些租客能以八千块每月的价格租到你这间房子还是天大的福气咯?”
“你是真缺德啊。”
张峡又跳了脚,他的爆眼珠子外露出整颗瞳仁,浑浊的夹杂血丝的眼白令人见着便心生嫌恶,抬起的手指着闻黛,指尖都快戳上闻黛的的脸,“你凭什么说我缺德?是我想这样的吗?我们全家被她折磨了好几天,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不要生活的吗?!”
“你们要生活,租客不用生活?”一只手搭在了张峡的肩膀上,耐心见底的陈斯辙掰着他的肩膀往后一甩,情绪失控的男人便踉跄几步,退得摔去了后方的电视机前柜处。
陈斯辙乜斜着他,嗤笑道:“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自私自利,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估计你的儿女也可怜,有这么个蠢货爹;说尊重说一遍两遍都听不懂,怎么,你选择性失聪?”
被诘责着却无话可说,张峡扶在身后电视机屏幕上的手略一用力,后倒着的身体重新站直,他两只手抬起来抓着头发,满脸痛苦道:
“我也不想啊,我真的也不想这样啊——天天晚上梦到她要我下去陪她不说,有时候在现实里都会突然看见她的影子,每天都感觉背上压着座山似的,肩膀酸痛腰也酸痛,睡多久都睡不够,这日子我怎么可能过得下去?更何况还不止我一个人,我全家都被她折磨!真是的,死了还不安生!”
语气里的怨毒太过明灼,闻黛禁不住攒起眉头,加重声音道:“她是你奶奶。”
抓挠着头发的张峡缓缓抬起头,因衰老而下垂的眼皮被他撑上去,前凸的眼珠子像死鱼的,他的拳头握得紧到身体在细微地颤动,“是啊,她是我奶奶,她是我亲婆婆,她怎么就不能想想我小时候喊她婆婆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呢?死了还要来折磨我们!”
这些年也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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