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赵徽璇就拉了英茀沈清去听风楼。
听风楼坐落在墨河边上,是墨河城的最高点。英茀站在楼下,只见飞檐斗拱,直耸入云。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被早晨的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墨河的画舫上的琵琶琴音交相辉映。
再看墨河上,原本空旷的水面上已搭建了不少花灯骨架,许多花灯已然搭好,就等着花灯节开幕。此时的墨河上,到处都是匠人们在忙碌着。
登上听风楼,坐在郑尹为公主订下的御春风雅间,只见廊下就是等下要演奏的舞台,此时舞台上还空无一人。
墨河上的风顺着窗户口跑了进来,但英茀所在的雅间却一点也不冷,英茀不禁佩服,这位郑大人果然是个会看眼色的,怪不得年纪不大,已是一方长官。
“琼花,把我的琴拿出来。”
琼花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鹤鸣秋月,将它轻轻地摆在赵徽璇面前,英茀也放上了香炉,将昨天那一套动作再做了一遍,一时间,整个雅间都升起一股淡淡梅香来。
赵徽璇拍拍英茀的肩膀让她先去坐下,又爱怜地抚了抚琴,自信地道:“鹤鸣,今日就且看你的了,可别让本公主失望啊。”
沈清抱着英茀的手臂,笑得促狭,她和英茀一样,现在才发现,这个公主,表面刁蛮,其实有时候也挺可爱。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沈清俏皮地一眨眼,拉着英茀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只见那高台之下,光影流转,一身着青衫的清瘦男子,戴着蒙面的斗笠,抱着琴走上了高台。
“是杏霞先生!杏霞先生来了!”
底下的人群爆发出轰鸣。
但杏霞先生并未对大家的热情表现出任何回应,他只是坐在高台上,四面的风通过隔扇吹落在他的衣袍,寒气袭人,他却浑然不觉。
檐角的铜铃忽然叮咚作响,喧闹的人群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都在屏住呼吸准备聆听天上之音。
只见杏霞先生指尖微微一顿,随后垂眸,开始抚琴。顿时,七弦琴上溢出金铁相击之声,让人瞬间来到了荒凉的古战场,看到了边境的苍凉与无奈。
这时候,一旁静坐的赵徽璇忽然绕过琴身,快步走到英茀身边,她一扫刚才的傲气,抓住栏杆努力往下看。
杏霞先生奏完一曲《塞上曲》后又奏了一曲《阳春白雪》,最后他站起身,向四周行了一礼,随后再次坐下身,手指抚上琴弦,这一次,他起手特别慢,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静息聆听时,他才缓缓地奏出了第一个音。
琴声宛如寒泉破冰,泠泠地坠入了满堂的寂静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弦音勾去了魂魄。
这一曲,不再是刚才那样高昂的曲目。而是让人恍如置身漫天春杏中,晨光飘过春泥垒成的壁垒,满树杏花就那样恣意开放。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仿佛少女晕染了胭脂的脸颊。
随后春风一吹,那抹温柔的粉色,被吹入了大街小巷,带着所有听众走入了杏花酒般醇香的梦境,大家呼吸一口,仿佛在空气里能闻见清甜的杏花香。
一曲奏毕,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鼓掌时。杏霞先生已经抱着琴下了高台,风猎猎而过,吹起他的青衫袍,他仿若一只白鹤,要随着狂风而起,隐进云层。
赵徽璇抓住栏杆的手,慢慢地松了,她身体一软,差点往后倒去,慈菇立刻接住她,关心地询问她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赵徽璇摆摆手,就着慈菇琼花的搀扶,她坐回了座位。
“将鹤鸣琴收起来吧。”
她的声音里早没了刚才的骄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
慈菇使了个眼色,立刻有随侍的小宫女上前收了琴。
赵徽璇不再关心她的琴了,她把自己青葱似的的手伸出来看了又看,嘴里喃喃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这世界上果然人外有人。”
随后,她抓住了慈菇的手,激动地道:“慈菇,那是名琴奔雷,你看见了吗?名琴奔雷!”
她重复了很多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沈清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她扯了扯英茀的袖子,就要说话,谁知却看到英茀呆呆地望着那高台上,眼神一动不动。
“英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听见沈清的声音,英茀才回过神。
与此同时,她也立刻意识到,这个杏霞先生,应该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杏霞先生!不论是身高还是走路的姿势,肯定是柳看风无疑!
这个柳看风,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心生疑窦。
她敢肯定,依照柳看风那样贪财的性格,在这里演奏收费肯定不低,要不然他也不会专程来这么远的地方。
那他为何还次次拖欠她的房租?他究竟把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她捏紧拳头,咬牙想,这次回去,一定找柳看风问清楚。
“公主,刚才奴婢去问了,说是杏霞先生已经离开了。”
琼花说得小心翼翼,害怕公主生气又立刻补充:“不过老板说他明天后天还会来这里弹奏。”
赵徽璇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她是没想到,在墨河这么个小地方,竟能有如此英才,她甚至认为,这个杏霞先生与她的老师冯慧相比,也不遑多让,真是个奇才。
对于这种有本事的人,她很有耐心。她一定会和此人切磋技艺的。
杏霞先生过后的表演,不论是乐器还是歌舞,赵徽璇都兴致不高。又看了一个时辰,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想起昨晚郑尹说墨河城里的小春河有冰嬉表演,便对英茀道:“王姐姐,我不想在这里看表演了,我想去昨天郑大人说的小春河看冰嬉。”
不知为何,她这回出来竟变得有点依赖英茀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经过几次经历,总算让她知道,英茀的确如傅绥所说那样,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她一向喜欢这种有本事的人,自然也对英茀有所改观。
英茀看了眼天色,还尚早,便道:“听郑大人的意思,小春河应该在城外,到了那里恐怕不好找吃饭的地方,不如公主先在城中吃了饭,然后再去,如何?”
赵徽璇想想也是,于是众人便往城中的广聚斋而去。
广聚斋坐落在墨河城的城东边缘,处在小春河的必经之路上,赵徽璇之所以选择这家,也有等会儿出城更加方便的想法。
一行人来到广聚斋楼下,广聚斋的林老板早早就等在了门口。林老板穿一身暗紫色锦袍,身材匀称高大,年龄约莫四十,保养得不错,满脸笑容,见到赵徽璇就鞠躬行礼。
“听郑大人说是他在京中的贵人来访,要我们好好招待,不知小姐该怎么称呼呢?”
他点头哈腰的样子十分滑稽,赵徽璇身边的琼花立刻将他与赵徽璇隔开,然后以疏离的语气道:“老板客气了,我们小姐姓赵,您唤赵小姐就可以了。”
“原来是赵小姐光临。”林老板也不恼,只是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
随后他回头扫了一眼英茀和沈清,琼花便也介绍了英茀两人,林老板十分识趣地看出了英茀二人和赵徽璇的区别,便对英茀二人颔首道:“王小姐和沈小姐也请。”
英茀二人回礼,随后便往楼里去了。
这时候有几个酒楼的伙计迎上来,把公主出行的队伍都邀请了进去,沈清看到招牌上竟然用珍珠点缀了花样,不禁觉得神奇,便跑了两步去看,英茀便被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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