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虞抱着玉玺，垂眸看着面前雪地中衣袍铺地的摄政王殿下。
暗红色的衣摆在银白的雪地上展开，与祝无虞记忆中血泊终的人瞬间重合。
祝无虞呼吸一滞，闭了闭眼，对上司宸那双久违的双眼。
那双鹰眼中不见昔日冷硬，反倒笑意盎然，堪称虔诚地仰视祝无虞。
祝无虞面沉似水，慢慢勾起一侧唇角——趁着司宸眼中喜色马上便要溢出之时，抬手将怀里的玉玺狠狠砸在司宸身上。
司宸闷哼一声，向后栽倒，捂住胸口。
玉玺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一边，无人理会。
摄政王殿下弯着眼角笑出声，咳嗽两声：“辛苦了。”
他顺势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婚书，双手递到祝无虞面前：“从前是我自作主张思虑不周，请监国大人再给小王一次机会，小王为您补上一场人间最盛大的婚礼如何？”
祝无虞定定地看着司宸，一言不发。
直到摄政王面色变得小心翼翼——想要开口询问有何不妥之时。
祝无虞抬脚，连带着婚书一同，踩在司宸胸口之上。
鞋底与司宸胸口的体温接触，沾染的积雪瞬间融化，婚书烫金转瞬便湿成一片。
司宸眼睫颤了颤，调整面色才重新看向祝无虞，眸色含笑，未见半分羞恼，反而掺着一丝讨好，温热的手掌握上祝无虞的脚踝。
“先回去，你身上太凉了，怕是会风寒。”
祝无虞猛地抽回脚踝，向马车走去，没分给那十里妆梳一眼，径直钻进马车。
“你驾车。”
司宸原本还保持着环握祝无虞脚踝的姿势，没从突然钻进来的凉风中抽出神，听见这话连忙瞪大眼睛，将婚书卷上塞进怀里，也不顾身旁孤零零的玉玺，拍拍身上的积雪便冲着马车跑去。
留下司统领在一边和玉玺面面相觑——片刻后终于认命般弯腰捡起同病相怜的传国玉玺，抬头一眼。
那二位驾着马车早已扬长而去。
留下一排侍卫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等着侍卫统领。
祝无虞困倦地靠在马车轿厢中，倒是没想到司宸能受得住这种羞辱。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前，却没摸到该有的东西。
祝无虞愣了片刻，脑子方才转圜——哦，被她抓坏顺手扔在摄政王府了。
把那颗药喂给司宸当真是一场豪赌。
从前那项坠中装得只是掩月楼杀手用来自尽的剧毒。她原本也未曾怀疑，毕竟司宸也曾经将项坠带走过，若真是解药，司宸应当那次便能发现。
后来，祝无虞看见那颗丹药只觉不对——分明颜色大小所差无几，可放在手中盘了十几年，就是从某些细节察觉并非原来那颗。那日司宸咳血，祝无虞便想试上一试，可还是被理智拦住了。万一是她看错，那便再无回寰之地。
直至祝无虞看见太子莫名其妙的笑容——开始她以为是嘲讽自己给他兄弟二人做妾，但顺其目光看过去，总觉得那人看得并非她的胸口，而是那不知何时晃出的项坠。
那时司宸回光返照已过，整个人油尽灯枯，即便不喂那药也是直接薨逝。祝无虞才牙一咬心一横，赌太子趣味恶劣，喜欢看司宸与解药朝夕相处却失之交臂——
赌赢了。
解药见效也当真神速。
只不到一夜，司宸双眼便能视物，方才碰到她的那只手也有了常人的温度。
倒是便宜了这人。
祝无虞本还想着叫眼疾继续折磨他……
一天一夜未睡，精神近乎片刻不停地绷紧，祝无虞终于在这四角放满暖炉的马车中陷入沉眠。
再睁开眼，祝无虞是被灌进来的朔风拍醒，朦朦胧胧间只看见摄政王半个身子探进马车，头则还在外面，食指抵在唇边，整个人将车帘撑起来。
风正好从二者之间间隙钻入。
车帘外，大雪已停，日头完完整整地露出真面目，阳光落在雪上，刺得祝无虞方才睁开的双眼生疼。
她索性又闭上眼。
司宸带着一身寒气弯腰进来，先脱掉带着冷意的大氅，又抱着暖炉搓了搓手，直到手上与车厢内气温相当，司宸才一步一步轻轻走到祝无虞身边。
先是低声唤了祝无虞两声，没得到回应才念一句“得罪”，将祝无虞脱到一边的狐裘严严实实盖在她身上，伸手环住祝无虞的肩膀和膝弯，将人抱成个蚕蛹一样小心翼翼迈下马车。
祝无虞冷着脸睁开双眼，对摄政王殿下的服务表示不满。
下一瞬，口中便被人放进一块热乎乎的甜点心。
“先进去暖和再打我好吗？”
许久未曾进食的馋虫便这么被勾了出来。
手脚都被裹进狐裘，于是祝无虞只能皱着眉鼓着腮愤愤然嚼烂口中糕点。
周围素净非常，倒有种深山老林的意味。
祝无虞环视一圈，猜也知道这应当又是摄政王殿下的哪处京郊别院。
刚迈进二门，听到消息的陈伯母便冲了出来，托着祝无虞的脸上下左右看个不停。
一边念叨“瘦了”一边念叨“辛苦”。
祝无虞连忙挣扎着要跳下来，一点红芒又顺着门里如离弦之箭般——落在祝无虞身上。
祝无虞下意识便是一躲，结果被鹦鹉展开的翅膀糊了满脸。
“喜欢无虞！”
陈伯母毫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祝无虞冷脸从司宸怀里跳下来，甩手将狐裘披在背上，一只手捉住鹦鹉的脖子，转头看向捂嘴偷笑的摄政王。
司宸连忙从下人手中端过食盒递给祝无虞，装作自己很忙的模样。
被祝无虞毫不留情地无视。
司宸只能看见陈伯母拦着祝无虞，二人带着鹦鹉进屋，活似一家三口。
转头就收到了方才赶到的侍卫统领同情的目光。
司宸垂下嘴角，又是那副摄政王的模样，冷眼看向侍卫统领，面前便出现一个放大的玉玺，用不知从哪搬来的托盘托着怼到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脸色更加无神，却也只能揣着玉玺，连跑两步跟上祝无虞的脚步。
被祝无虞果断拦在正殿外——或者说，祝无虞回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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