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郑澜牵马,行至符瑶身侧,“该启程了,再不走,等那个金吾卫被人救醒,便走不了了。”
她们盗取堪舆图之事,虽一时半刻不会为人发觉,但符瑶未将韩璋灭口,终究是留了隐患。虽说,便是将其杀了,倘若禁军发觉少了一员将领,也会生出警觉,是以,需得尽快离开长安。
符瑶向西,天上阴云渐密,眼看就要下雨了。她眺望着那道文人墨客总在此处吟离别之诗的长桥,桥头岸边,柳树的绿枝正随风摇曳,“再等等。”
可她在等什么?纵然他来了,这离别之言,又该如何说出口?
她正自思虑,却突然被郑澜猛地一拍肩,“公主您看!太子真来了!”
符瑶倏然抬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对面桥头之上,当真出现了李怀麟的身影,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朝着她这边快步跑来,他罕见地未束冠,身上仅着一件素白的单衣,瞧来身形愈发单薄,便如风中柳枝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清亮。
“阿瑶!”
李怀麟在城外瞧见了符瑶,心中的诸多沉重心绪顿时消散了大半,但很快又如潮水一般狂涌回来:
她当真在此处,那便意味着……
他停在了离她十步开外之地,并未像往常一般扑入她怀中。
或许是因春日清晨的寒风仍然凛冽,李怀麟觉得自己的声音又抖又哑:“阿瑶……你要去哪里?”
“我……”
望着他那双澄净的眼眸,符瑶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竟是说不出告别的话语的。
大约是因骗他骗得实在太多,谎言无需思索,便已自然而然地自她喉间滑落:
“昨日陛下邀集臣子,往灞水垂钓,虽说今晨不知为何作罢了,但我已与几位友人约好……”
她离开大梁之前,仍想再见他一面,却又不忍瞧见他落泪,唯恐自己会再度迷失于他的泪中误了大事。
再骗他一次,最后一次。往后,他们二人,隔着千山万水,纵然是思念,也传不到那般遥远的距离。
“……你说谎。”
李怀麟的声音猝然哽咽:“你说谎!”
他将手中一直紧紧攥着令牌朝着符瑶掷去,令牌被摔在石桥上,最终滚落在她脚边。
符瑶认清此物,心头猛地一跳。
“詹事大人与我说,今晨有人在朱雀门左近拾得了此物。”李怀麟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问道,“可阿瑶方才却说,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
“老师死了!”
李怀麟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他红着眼眶望着符瑶:“昨夜,左仆射王淞领百官上谏,承天门学一众学子尽皆获罪!老师为保全他们,一力承担罪名,已被赐下毒酒而亡!阿瑶你素来消息灵通,却说毫不知情!?”
“我……”符瑶一时无言。
她知道,她自然是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可她却不知,孟鹤竟会因此而死……
难怪他会这般愤怒……
虽然只做了短短一年的伴读,但符瑶也颇为喜爱这位心善又好脾性的太傅,只是她未料到……
不,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
“我昨夜,本是欲往东宫去的,但是见朱雀门前百官齐聚,似是有大事发生,便回去了,大约是那时丢了你的令牌……”她轻声说道。
“骗人。”
李怀麟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抠入掌心,借着这点疼痛好让自己更清醒些:
“阿瑶总是当我是个傻子,极好哄骗,是不是?……是啊,我确是个傻子,竟心甘情愿地佯作不知,被你骗了这许久……”
他望着符瑶,见她的眼神中并无多少动摇之色,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韩将军言说,是你杀了尚书都事杜大人,我不信,暗中托他继续查探,查得那杀人的箭矢,其打造之法乃是出自河东之地。恰好,左仆射大人的一位女婿,便正在那处任职。
“我本宁愿相信,是王大人有意嫁祸于你,不愿去想你为何会被金吾卫追捕。可重阳那日,我拾得你落下的金钗,想还你,却正瞧见你与他,在六部都堂处密谈……
“而昨夜,你又去了朱雀门……我要如何才能继续装作不知?”
李怀麟的每一个字,皆像是刀尖一般刺入符瑶心间。她沉默地听着他的质问,良久,方才想明白他所疑虑的究竟为何事。
他是怀疑自己与王淞合谋,杀了杜宏,又助其昨夜夺权?倘若是在平日,这般毫无凭据的猜想他定然不会说出口,可是……她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可是真相,却较之他的猜想的更为不堪:她盗走的,是能决定战役胜负的利器图样,她偷走的,更是足以决定天下局势的堪舆宝图,无论是哪一样都更加伤人。
“告诉我,”李怀麟忽地提高了音量,哀求道:“阿瑶,求求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莫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他又高声道:“老师虽是为人所害,但此局还有转机!只要有一丝线索……”
“……”符瑶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原来,他什么都已知晓了。
他以为,她与王淞合谋,而他又在东宫那夜包庇了她,却没想到这无心之举,间接害死了自己敬重的恩师。
可她此时便要带着堪舆图离开长安了。
纵然她能证明王淞等一众世家出身的大梁重臣,暗通外敌、残害朝廷命官,又能如何?一个蛮族公主的证词,谁会信?
况且……她余光瞥见他那单薄的衣角,大约是唯恐出宫会引人注目,他将易于辨认身份的头冠与外袍皆脱去了,是以才会头发散乱、衣衫单薄,可他仍是大梁的太子。
如今的大梁,便是连他的父皇,也不能与那些世家大族相抗衡,甚至于他这太子的位子,也是因他母亲出身大族,方才得以坐稳的,他又如何能与朝中势力最大者为敌?
想到此处,符瑶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对上李怀麟的目光:
“不错,我是骗了你。”
她慢慢地、冷冷地,将每一个字清晰地吐出:“自去年杏园宴,你我初见之时起,便在骗了。你当真以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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