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兰嫣摇摇头，道：“不了。”
那道清润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女子，肤色雪白，身段婀娜，看着是弱柳扶风之姿，一行一动间像是从厚厚云层当中撕裂开的暖阳，灼热而亮眼。特别是那双眼，灵动，眼尾往上勾着，看似多情。但仔细一瞧，又像是假的。
这陛下也不知从哪儿拾掇回这么个人。
被拒了，施瑶也不恼，便倚在门前说话。雪落在她的发上，伸手便拍掉了。
祝兰嫣道：“兰嫣多嘴，娘子初来乍到，实不该树敌。如今中宫上下，娴妃娘娘执掌大权。无一不要娘娘点头才能办，娘子若是将人得罪狠了，怕是举步维艰。”
施瑶没怕：“宫中不该是陛下最大么？”
祝兰嫣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陛下自然是最大的。但后宫妃嫔封了品级便有百千人，能见上陛下，百不存一。帝王的宠爱何其缥缈，自然是讨好娴妃娘娘来得快捷。”
“娘娘乃是容首辅嫡亲的孙女，高门大户。便是瞧着背后的关系，也没人敢在宫中公开叫板。”
祝兰嫣想着此女千里迢迢自南梁奔往北夏，又生了病，这下又得罪了中宫的第二个主子，想必定然会收敛些剽悍的性子。看她秀眉微蹙，像是被什么烦扰这般，她难免想到自己初入宫的时候，多提醒了一句。
“你，要小心。”
施瑶：“千八百后妃？怎没把这好色之徒榨死！”
祝兰嫣：……这位娘子的想法还真有一些离奇。
身侧执伞的丫鬟附耳说了两句，祝兰嫣话音一转道：“娘子先好生休息，兰嫣日后再来拜访。”
施瑶招手，竟从她的背影看出了几分慌乱。像是有什么在追赶她一般。
几息之后，她在宫墙的拐角遇见了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披着玄色大氅，雪地当中一抹黑，十分显眼。
施瑶：“……重蓝，虽然这猜测有点奇怪，但这兰才人是不是在躲着陛下。”
重蓝摇摇头道：“娘子说笑了，兰才人乃是陛下的妃嫔。若是得知陛下要来，按照规矩是要上前迎接才是。陛下许多日没来了，娘子应当抓住机会才是。”
抓住机会？施瑶觉得这个机会不太好抓。果真是皇帝，身边就跟了一个暗卫，还有一个太监。太监卑躬屈膝在后面，暗卫年纪比较小，好像叫什么余晖。
重蓝极其有眼力见的奉茶去了，施瑶将人领了进来。暴君先是扫了一眼凌乱的地面，在看了看发髻凌乱的主仆，跟着进了屋子。
“这是怎么弄得？”暴君问道，看似狼狈，但精神都还是不错的样子。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她总不可能说广仪宫的嬷嬷为了给她定位份欺负她吧。为什么这个嬷嬷能够欺负她，是因为她背靠娴妃这棵大树，想欺负谁欺负谁。
先有兰才人提醒在先，再有南梁宫的生活经验。施瑶知道，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还真不知道，在这暴君心中两人的分量如何。
“打架了？”暴君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没有受伤。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施瑶缩了缩。她说：“是，陛下会罚我吗？”
“是谁？”暴君问。
既然暴君问了，定然是想要知道的。说不说都不影响他做什么事情，施瑶老老实实答了：“广仪宫的赵嬷嬷以下犯上，让我给打了。”
海公公在一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个祖宗，怎么把广仪宫的人给打了？
重蓝进屋正听见，她将茶奉上，跪在地上道：“陛下恕罪，是赵嬷嬷率先找娘子的不痛快，娘子是您的人，怎么能够让人欺负。是兰才人出现的及时……”
海公公吃惊，怎么还有兰才人的事情。
暴君面色不辨喜怒，喝了一口茶。施瑶猜不准暴君的心思，坐在那儿不说话。
“风寒好多了？”暴君忽然问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都能逞能了，应当是好的差不多了。”
施瑶条件反射的就要躲一躲，却按捺住了。
暴君道：“海全，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究竟是谁冒犯了娘子，杖责三十。”
三十？施瑶目瞪口呆。三十棍足以将人打的半身不遂，后半辈子从都没了。这人虽然趾高气扬了些，但罪不至此啊。
“陛下，”施瑶当即阻止道，“人我已经教训过了，实在不需如此严惩。”
暴君盯着她的眼睛，眸光十分清澈。跟那些带着肮脏欲望的不一样，他说：“不惩戒？若是下次你受伤了又如何？”这么漂亮的花枝，要是被其他的虫子啃食了，他定然是不饶的。
施瑶讪笑道：“这，我也没那么弱。”宫中生存之道，不是就看宠幸在谁身上吗？如果暴君能够少倾注点注意在她身上也好，这样她也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暴君勾着唇角，懂了：“要孤独宠你一人？”还真是独占欲很强的一朵花，恃宠而骄。
施瑶摇头，怎么会这样想，她才不好：“不敢。”
暴君掐着她的下巴，道：“那是什么？孤虽然为了你放下了南梁的那些人，但并不会因为你而遣散后宫的。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不会只收藏一种花，花园里合该百花齐放。虽然她已经足够漂亮，足够有价值了。
“后宫的花花草草就是再难相处，你也得忍着让着。今天的事不是个例，今日你善，不愿让孤惩治，但难保明日不会有人欺负到脸上来。施瑶，你明白吗？”
施瑶很少听见暴君说这么长串话，但意思她倒是明白了，这是要给她杀鸡儆猴啊。可她过不去那个坎，万一把人打死了，她那噩梦里还得加上大逃杀。她要积福，不要杀生。
“陛下还是饶她一命吧。”施瑶大着胆子说道。
海全在后边急了眼。这娘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陛下这分明就是再帮她。怎么还心疼上一个刁奴了。
暴君盯着她乌黑的发顶，忽而笑了。施瑶最怕听见这暴君的笑，因为这个时候就证明他开始不好说话了。
一只手将施瑶拉近，近的可以看见那双乌黑眸子当中的她的倒影。看着十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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